深浅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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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两位主子的一阵笑骂。
“别玩得太晚了,忘了时间,你们几个侍卫眼睛都给我睁大了,看紧了。出了一个差池,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可记住了?!……”
我和月谷二人哪里还理会的了身后宜妃的叮嘱,双脚早已随心几步窜得了老远。
盛开在脚下朵朵红莲燃尽了所有来路的斑驳与痕迹。远远望去,就此延伸,仿佛没有尽头,通往任何想要到达的彼岸,去鉴证另一个姹紫嫣红的季节。
赤似血,红如火。
漫山胭脂如文人墨客笔下的朱砂洋洋洒洒,飞舞在指间。
我静静地仰首阖目,只觉片片落叶像是谁人温柔的纤手拂过我的脸庞,勾络出一幅最美妙的幻梦,碰触之间,便褪茧成蝶,化作世间翩翩彩蝶,缓缓掠过我的头顶。哪怕只是想想,心中便仿佛种下了奇异的种子,渐渐摆脱了尘俗的痴缠,恨不得就此将身心碾碎,溶于每一寸的大地中、泥土里,永不脱世。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开怀?心向往之……
“我说是谁?竟是晴丫头,自己躲在这里一个人自在!”
闻声,我愕然,遂又颔首暗暗叹了口气。想不到饶是如此,也依然不得清净。
“舒晴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得了得了!还是出巡时的规矩吧!还不快起来!”
发觉身边的侍卫和在远处黄栌树下玩耍的月谷起身,我这才勉强微微抬起了头,却意外地遇见了另一双明净的视线,不觉胸口一紧,又想到方才皇帝老子提到的出巡规矩,只含笑微点了点头。
“张……先生好!”
“少夫人有礼了!”
聪明得可以。
“朕……我方才见着你一人独个儿站在这里甚是入神,可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我见康熙上来就作弄起我来顿时垮下了脸来,不禁撇了撇嘴,真是折煞了这大好的景致。
“老爷,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哦?!这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我一个朝天白眼,甩了甩帕子,嫣嫣道。
“那可不成!儿媳可不干这亏本的买卖,徒惹人家笑话!”
边说边朝身边的一大群“围观群众”努了努嘴。被我这么一提醒,康熙才注意到其他一干人等的诡异表情。我心说,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我还就不信了,你能发作?
“你们各自退后一尺,跟在后面!”
眼看月谷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甘不愿地依令退步,八成正为自己看不见这难得的场面而暗自腹诽呢。
“行了!这回可以说了?!”
康熙缓步走在前方,我紧随身后不足一步远,正与同穿一席月白的衡臣并肩。又想到康熙今天出行的一身玄色长衫,可像足了一个老道带领着一对童男童女下凡踏青,呃不,踏红来了。
我一时语塞。
“我……我……正想着……”我眼珠骨碌碌一转,嘿嘿一乐,“儿媳正在为宜额娘忧心……”
“桑榆?你说桑榆怎么了?!她如何了?啊?!”
我眉梢一挑,敢情宜妃的闺名是桑榆啊!倒是个不俗的名字!
“人……倒是没什么!”我拉长音调,钓足了他的胃口,见他稍稍松了口气,才又开口,“不过……就是什么都好好的才觉得不好!”
“恩?这是何意?”
触及宜妃的心事,我心中也不免有些入情的哀愁。
“皇阿玛,您可寂寞?”我深呼吸,浅浅的回声,幽如深谷,“您可知何为寂寞?”
半身前的高大身影渐渐止了步。
正午的阳光毫无遮蔽,白灿灿的镶在纱罗裙摆上,竟令我看得有些失神。
“丫头,朕虽贵为九五之尊,却从不曾有人如此一问。
所以也没有人关心朕是否寂寞?
为夫,三千佳丽无一不是为朕马首是瞻;
为父,子孙满堂无一不是发奋勤勉,冰渊自鉴;
为君,满朝文武无一不是正言直谏,刻刻惕厉;
为天下,大清福寿绵延,无处不是百姓安居之乐土。
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秋风拂过,发丝间是一阵窝心的清甜,照进他刚毅的眸子里,竟分明有些混沌。
是啊!做为一个良夫,做为一个慈父,更做为一个仁君厚主,康熙大帝都不能与寂寞并论。然而,为何我却依稀体会到他坚强得惹人盈眶的失落。
寂寞,多么令人心碎的名字。
我无知地暗自警醒,沉吟至今。
直到再一次不经意地将它提及,却已是风烛萧瑟的年纪。
旺儿,站在那里的人都是最孤独的一个……
旺儿,你害怕寂寞吗?……
耳语呢喃间,娇嫩童稚的脸一样茫然地仰望……
母亲,孩儿永远不会让您寂寞……
我心微酸。
旺儿,很多话我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