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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你与我③
马车缓行于市,流白坐于车厢内瞧了一眼身侧的木箱,又撩帘看了看车外,这才抬手指节微曲轻扣箱壁。可箱内静谧如初,未有任何响动回应。
“莫非被把她给闷坏了?”
眸光一转,流白赶忙抬手掀开箱盖,却见凉赢探出头来,双手紧抓箱口连声大口呼着气。
顷刻之间,彼此近乎抵面而对。
“真是好险,若就这样被活活闷死的话,未免太不值了。”瞧她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流白不禁一笑,“既是如此,方才我抬手扣动箱壁时,如何不见你出来?”凉赢冷瞄流白,先前箱内呼吸不济导致面容泛白,眼下血色渐复,“谁让你大气都不出一声,我怎知是谁敲打箱子?贸然探头万一旁人搜查,岂非自投罗网?”
流白唇角微起,“你忘了这是谁的箱子?有我在侧,谁敢随意搜查?”
“一个客居的他国公子,还是假冒的,看把你给神气的,”凉赢小声嘟囔起来,“若是让那两个好兄长知晓凭空冒出来你这么个弟弟,还有那个威严阴鸷的国后对你也仍有忌惮,貌似你的处境会比我更加危险吧?”
“你还有功夫操心我的事?“流白语柔声轻,每字间隔却不觉略显紧凑了些,“此番幸好正巧遇上我,可运数并非次次都助你,既已逃出生天就趁此机会离开,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近端其眸,凉赢暗觉流白无论口吻亦或是眼神,都与以往不同。
高傒也好、叔纠也罢,每个对自己伸出过援手的人,都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独你没有,只有你让我离开,”尤其想到高傒,流白黯然垂首,不觉神伤,“可我不想走,我若真夹着尾巴逃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公主讨回公道了。”流白垂眸,便见凉赢的右手伤痕仍在渗出殷红色的血。喉结上下微浮,他冷声质问,“明明有机会离开,为何又要留下?”
“那你呢?”
凉赢不答反问,“你明明可以挣脱这座名为临淄城的鸟笼,可以自由翱翔于天际,不再受任何束缚,为何偏偏又要飞回这座铁笼子?”
此问一出,车厢内再无人声,只有车轴转响,以及周遭透过侧脸涌入车内的喧嚣。
与二人无关的喧嚣。
车轮缓止,车前马夫低声传话,“公子,馆驿已至。”“知道了。”
流白不多说,便抬手将凉赢的头又按进箱内,“这里难免不会有伯诸和文昭的眼线,委屈你再躲一会儿吧。”不待凉赢开口,箱盖已然复落,流白的侧脸也被最后一丝缝隙合上后消失于一片黑暗。
只有其声隔箱入耳,如轻锤擂鼓,咚咚回音令人心安。流白本话少,此番一路被人抬至厢房落地,却始终与身旁人交谈不断,还不忘提醒馆驿小厮抬时手脚轻些,里面装着的都是齐国公室公卿所赠的宝物。
贴耳内壁,凉赢听及小斯向流白告辞,直至屋门关闭,她抬试着伸手推开箱盖,仅仅探出一双星眸窥探。只见流白正与那马夫立于门后,耳语交代着什么。那马夫瞧着模样也白俊得很,模样极为专注且频频点头,最后拱手应是,遂拉门而出,临别不忘转身闭门。眼见流白即将转身,凉赢不知如何是好。
正欲将箱盖合上之际,却见流白侧目微微展颜,左右面颊内凹浅窝,“既然推了盖,就自己出来吧。”抬手撑开箱盖,凉赢也没好气,“你们小声缩在门口嘟嘟囔囔的,谁知道在商量什么机密?若是疑我盗听,那岂不是百口莫辩?别糊里糊涂让人灭了口才好。”
流白垂首轻笑,上前伸过手来想将她自箱中搀出,“蜷缩其间那么久,腿该麻了吧?”
确如流白所言,近半个时辰屈膝盘坐于箱中两膝早已酸软,若无双臂强撑厢壁,她根本站不起来。“我好得很。”
凉赢对其援手视若无睹,强行迈腿跨出了箱子,眼见要站不住了,未免在流白面前丢架子,索性合下箱盖顺势落座。流白默笑不语,缓缓收手转步而走。
稍稍坐定,凉赢双腿知觉全复,方回眸看向身后空荡荡的箱子,一脸好奇,“昔日代你打理住处时,我确见每日都有人给你送礼,何以你一件也没有带出来?”
“谁说的?"流白屈膝坐塌,自案上捏起笔展开简牍,毫尖点墨便即手书,“它们早就去了该去之处,日后也会起到它们应起之效。”
凉赢会意点头,暗暗看向门口,移步近案作揖致谢,“此番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容后相报,那我就先走了。”“你的确该走,不过不是现下,“流白恰好落下最后一笔,拂袖复搁于架,“刚刚马夫来报,说馆驿内外已有人刻意靠近打探,看来那些有色没色的眼睛已跟着飞过来了。你若此刻出去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
一想此事,凉赢也甚是懊恼,竟不顾身份随意坐于塌上,与流白隔案而对,“我自书屋离开时一见文昭,便知事情会有变数,否则伯诸那呆头鹰几乎已经被我糊弄过去了,又岂会满葵邸嚷嚷着要抓我回去,害我逃了一半又被堵住了去路。”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