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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狭窄,也有狭窄的好处。
特莉将晚饭煮好了,用一口铸铁锅盛在屋里唯一的桌上,这桌儿也不大,托马斯一人便可以搬到两张床的中间过道上。
就像住大学宿舍那样,大家可以脱了鞋袜,烤着桌底的炉子,坐在床边或凳上,端着陶烧的盘子,一人装一大勺土豆和培根煮的糊糊,一边吃烤出来的面包片。
这种面包片,口感粗糙,没有气孔,有点像馒头一样敦实有韧劲儿,埃洛伊斯吃的时候,吐出来了一些烤熟的麦子麸壳儿。
不过还好,这些麦子产自曼岛周围的小型农场,运输路程不远,不至于中途混了石子儿。
窗外,街角的商店还没有关门,通透的灯火映着窗外筛糠一样的细雪,落在宽阔的石砖路面上。
埃洛伊斯填饱了肚子,她率先提着热水壶和一只木盆儿下二楼,走进了几家人公用的盥洗室。
穿越到十九世纪末的好处,在这时候就完美的体现了,像纽约和伦敦这样工业化前列的大城市,自来水,下水道,有轨电车,等等这样的设施已经出现许多年了,就连抽水马桶也是普及率很高的。
这座房屋原本的设计很齐全,但因为房东一家子在郊外买了一大块地,正在建房。
为了还银行贷款,他们不得不把屋子出租出去,也不挑挑租客,来者不拒。
故而,埃洛伊斯面临的盥洗室里卫生情况有些难堪,窗台上还挂着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女人落下的胸衣和衬裤,即使是在寒冬,也混杂着一股汗味儿。
原身的人种与上辈子不一样,天生就自带一些体味,她简单擦洗了脖子,耳后,以及腋窝,连衬裙也没脱,收拾完了,再小心翼翼地使用陶瓷马桶上了个厕所。
在盥洗室里的谨慎小心,使得埃洛伊斯又产生了新的物欲,如果她们一家人能搬进正儿八经的套房公寓里就好了。
打扫壁炉的时候,她走入过利兹酒店的小套房,那里几乎与二十一世纪的复古特色酒店差别不大,除了没有空调和电视之外,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睡在酒店套房里的妇人可以打着赤脚,躺在沙发上喝早茶,看闲书,泡在浴缸里吃挂露珠的葡萄。
富人比穷人过着至少超前四十年的生活,这很有科学依据。
这一夜,似乎比昨夜更冷了,炉子里烧着最后的炭渣,埃洛伊斯多穿了一条裙子,听鼾声,裹着被子入睡。
清晨,阳光穿透纱帘,又是被冻醒的一天,耳畔传来叮叮当当的忙碌噪音。
埃洛伊斯醒来时,舅妈已经与表姐收拾好了衣着,一人吃了一片面包,打算离开家门,托马斯和贝拉,也先一步出门去送《世界晨报》去了。
她没有赖床,想着今天的任务,迅速的起床穿衣,吃了给她留的烤面包片。
特莉舅妈临走时说,煤店的孩子会把这周的煤炭送过来,叫她记得烧炉子,不要冻着。于是,埃洛伊斯特地等着人上门,她拿了碳,奢侈地给自己点燃了炉子,烧上一壶水,并围着炉子完成了昨晚没有继续做的手套。
她的旧衣裳可以拆出来三双短手套的料子,做完了刚好给舅妈,表姐,和她自己一人一双,好在上班的时候,跟同事们宣传她的手艺。
这个时代是有缝纫机的,在纽约,最为著名的便是胜家牌儿手摇锁式线迹缝纫机,每分钟可以达到几百针的速度,但价格也十分高昂,每一家报社上都有刊登,最新式的机器价格在一百六十美元到二百美元左右。
如果让埃洛伊斯来买,就等于要花上一整年还多的薪水。
她花了三个小时将手套的大体缝好,此刻炉子上烧的水也沸腾了,一团团白色雾气从壶嘴里冒出来。
埃洛伊斯将热水倒在盆儿里,又将家里人换下来的毛线袜子全都扔进热水里,加一点点普通肥皂粉泡洗。
倒不是因为埃洛伊斯有多勤快,而是这个年代,人们对卫生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她已经受这种隐隐的汗臭味儿苦恼整整两天了。
转眼到了中午,托马斯与贝拉回来,埃洛伊斯叫他们俩把自己的袜子找地方晾起来。
三姊妹中午的饭很简单,由于埃洛伊斯上辈子的技能点并不在这一块,她只好将舅妈做的剩面包又热了热,艰难地掌握着炉子的火候。
在原身的记忆中,面包不就是这么热的吗?怎么效果不太一样呢?
埃洛伊斯看见锅里冒出糊味,尴尬地面对贝拉笑了笑,“没事,把糊的地方刮掉,泡泡热水,也是一样吃。”
在叠报纸的托马斯看不下去了,他见埃洛伊斯在翻动已经比石头还硬的面包,眉头一蹙,将手里的报纸扔下:“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埃洛伊斯还没反应过来,她扭头,托马斯就穿了外套往楼下跑去。
等埃洛伊斯艰难地将煎面包弄进盘子里,托马斯果然也飞快的回来了。
这次回来,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长筒玻璃罐子,手里拿着一只小一些的玻璃梅森罐,像是去了一趟楼下街对面的食品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