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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宁摇摇头,下了轿辇。
八角亭建在一片水湾之上,此时月色倒映,浮光凌凌。从此处遥遥望去,能看见猎场那边火光跳跃。谢尘安一身白袍立在亭中,晚风将他的衣袍鼓动得烈烈作响,他正仰头观月,侧颜清隽无双,好似那枝头不染尘埃的一捧新雪
若不是他今日行径实在可恶,倒也算是美景一幅。江辞宁故意重重踩在木板之上,弄出巨大声响。谢尘安并未回头。
为何非得把我叫过来。
江辞宁心里带了几分气,走上前去:“先生既然沉浸于观月,他转过身来。
谢尘安表情极淡,只那双眼黢黑无边,定定看着她时,竟似有风浪在眸中翻涌。
她闻见了他身上的淡淡酒味。
江辞宁心中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见他迟迟不开口,江辞宁试探道:“先生今夜饮了酒?‘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圈淡淡阴影。似有蛛丝在夜色中无边蔓延,轻轻缠绕上江辞宁的四肢,撩拨得她掌心微痒。
江辞宁笑了一声,想要打破这古怪的氛围:“天色已晚,长宁又有伤在身,若是先生无事,长宁便不打扰先生赏月了。她仓惶转身,正迈出一步,忽然被人一把攥住手臂。“为何要拒绝。’
江辞宁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她垂着眼眸,看着那只握住她的手。银狼若是训得好,的确是可以成为护身利器。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只是她迟早要离开大燕皇宫,届时逃命,难道要带着银狼?据说狼能千里寻踪,若真养了银狼,她岂能脱身?江辞宁回过头:“今日多谢先生好心相赠,我知那银狼稀少但长宁
一介女儿身,实在是害怕这些凶兽,更不敢将其豢养在身边。
“我说过,可以替你训好之后再送到凌云宫。"他沉吟片刻,
又道:“大燕不比大齐,你孤身一人,有此凶兽傍身,旁人也会多几分顾虑。
江辞宁摇头:“谢先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怕有了银,
狼,旁人不敢近凌云宫,又如何保证其他时候它也能护我周全?“正如上次宴席遇刺,我难道还能带着银狼赴宴不成?"谢尘安道:“亦非不可。
江辞宁惊讶:“你要我时时刻刻带着一匹凶兽出入宫闱?且不说圣上应不应允,若我真的这般做,恐怕众臣的弹劾都能将凌云宫淹了!
她有几分好笑:“谢先生,长宁如今得获圣恩,能在凌云宫内好好过日子,已别无多求。
“长宁只愿安安稳稳,不多生事端,而不是要做那史书留名的妖妃。
谢尘安面色微寒,忽然使了力,叫她脚下踉跄,竟顺着他的方向倚靠过去!
他垂在肩上的发拂过她的脸颊,冷香撞了满怀,又带着淡淡的酒意。
水湾对面的猎场依稀可见,火光倒映在他眼瞳之中。江辞宁站定,一把推开他:“谢尘安!你疯了不成!’他声音有几分冷:“好一个得获圣恩,只愿安安稳稳,长宁公主难不成还想要与燕帝比肩,伉俪情深么?谢尘安没有松开手,江辞宁挣扎了下,恼怒道:“谢大人,猎场就在不远处,随时会有人经过,若是被人瞧见你我私会,还想不想活了!
谢尘安终于笑了下,他声音喑哑,叫江辞宁一瞬起了满身战栗。
“原来殿下也是怕死的。‘
不能放我离开了,我还想活得久一点。江辞宁只觉得他今日莫名其妙:“对,我怕死,所以谢大人能"他们不敢。’
汀辞宁气笑了:“他们不敢?谢大人在大燕还真是手眼通天,连圣上都要让您三分。
招惹燕帝?
他全然不听她语气中的嘲讽,反倒问:“既然怕死,又为何要江辞宁蹙眉:“何为招惹?我本就是他的妃子,难不成在谢先生看来,我对燕帝笑一笑都成了招惹?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我说了,你不是。三言两语,已经叫江辞宁瞧了出来,谢尘安这是喝醉了。自然不能斤斤计较。
她惊讶一贯清冷自持的谢先生竟也会醉酒,但与醉酒之人,不能跟他再纠缠了,若是一会真叫人撞见他们二人在此私会,恐怕要惹出麻烦来。
江辞宁又挣扎了下,他还不松手,于是她佯装吃痛:“我的伤!'
谢尘安猛然松开她:“可有碍?’江辞宁没好气地说:“我伤在左臂,谢先生拉的是右手!”她扭头就要走。
没想到身后之人比她更快,箭步走到她面前,竟是展开手臂拦住了江辞宁!
江辞宁愕然抬头,恰恰撞在他的下巴上,霎时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什么清冷自持,什么世家风范,全都是假的吧?谁能料想得到堂堂谢家嫡子,大齐赫赫有名的太子太师竟会有这般泼皮无赖的一面!
江辞宁不想再理会他,绕开他往前走,哪知她动,他也跟着动,像定一块挡路石般挡在她面削。江辞宁气得声音都忍不住稍稍大了些:“谢先生莫要再捉弄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