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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啊?守备,不是该喊她颜夫人?”
“老子也不晓得咋回事,你们看那两人,明明眉来眼去的,颜当家却说与小娘们二人,今后兄妹相称,嘱托我仍把她送回松江韩家。”
……
入夜,凉风习习,秋虫低鸣。
郑海珠靠在凭几上,捏着手中的金币,细细把玩。
金币的正面有“永乐通宝”四个大字,背面则是五瓣梅花的图案。
案几上放着的几个扁扁如意状的金锭子,背面也有五瓣梅花。
白日里打开的石洞里,吊出铁箱子八个,箱子虽不大,装的却全是金币和金锭,且成色很足。
颜思齐的手下当场清点,便是按照八五分的成色估算,也有近三千两黄金。
郑海珠狂喜之下,看到其中不少金币刻着“永乐通宝”,却是一愣,因为大明永乐年间,比那汪直横行海上的嘉靖年间,早了一百多年。
她鲨口脱险后,已经决定充分信任颜思齐,故而编纂出自己在龙溪老家的书房中发现祖辈给汪直当差、记录藏宝点的故事。
不想,实际挖出来的金币,看起来似乎年份不对。
倒是颜思齐,指着梅花图案告诉她,那是日本上一代霸主织田信长的家徽,织田信长称霸日本时,铸造过许多“永乐通宝”字样的铜钱,还将这四个字绣在军旗上。
汪直的海商与海盗生涯,与日本交集甚多,故而虽然日本的黄金比大明稀有百倍,但汪直只要出得起白银,还是能换来金锭金币。
郑海珠正出神时,颜思齐踱进屋中。
他还未落座,就开口问道:“腿上伤口如何?”
“好多了,并未流脓。大哥叫来的那位郎中,傍晚时已经调好药,月兰帮我敷上了。”
“唔,那就好,邵老爷子医术高明,在平户港救治过不少华商。如今他岁数大了,不愿住在倭国,我就将他安置在岱山,好歹里大明近一些。”
颜思齐啜一口郑海珠斟来的茶,又道:“东西都已装上福船,明日我便和国助运回平户,免得夜长梦多,叫东海上旁的船队晓得了,怕要来抢。你和毛文龙他们,仍是坐鸟船回松江。”
郑海珠想了想,直言相问:“颜大哥,我要分三百两黄金给毛将军,你回平户,不会有麻烦吧?”
颜思齐明白,心思细密灵慧如她,午间一定看出,李旦的儿子李国助,对于宝藏的分配颇为不满。
颜思齐眼中闪过一丝杀伐之人的江湖霸气,沉声道:“岱山是我和李大当家一起占下、垦荒的,几年来岛上的一应事务都由我作主。今日探洞寻宝时,我让国助在场,就是自认光明磊落,不会对他爹有所欺瞒。回到平户,我自会与李大当家言明,岱山虽为吾等所占,但若没有你,吾等如何能晓得岛上藏有这些金子?若没有毛将军硬是将你拽来,此事亦不能成。你提出让我们平户船队拿一千五百两,你拿八百两,毛文龙拿五百两,那是你身为女子却气度远阔,李家的男子们还有何可啰嗦的。”
颜思齐说到此处,顿了顿,转了温和口吻:“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毛文龙冒冒失失地就把你劫过来,你却不计前嫌,主动提出分他那么多金子,难道只是感念他歪打正着让你上的是岱山岛?”
郑海珠莞尔:“那我先讨教大哥一句,毛守备一介边疆武夫,如今连个游击都不是,你又为何要与他结交?”
颜思齐并不卖关子,坦言:“毛文龙虽然还是个低级武职,但他前年就能从瑷阳穿插到身弥岛给李如柏贩私货,这次又靠着张承胤和兵部打过招呼、得以打着当差的名头离开辽东,可见,他不但会打,还颇有人脉,经商的脑子更是活泛。我要和他,接通倭国至朝鲜和辽南的商路。”
张承胤是现任辽东总兵。李如柏的来头则更大,是名字如雷贯耳的辽东军阀李成梁的次子。父亲与长兄亡故后,到了万历末年,李如柏虽因大明朝堂斗争而赋闲,但李家在东北的根基,不是关内的小规模军队统领能比。
郑海珠盯着颜思齐,收起浅淡笑容,正色道:“颜大哥没有背着李旦和毛文龙,偷占那些黄金,既出于做人的道义,又是放眼长远的考虑。
其实我的思量,和你也是一样的。今岁,女真努尔哈赤建立金国,令人想起当年大宋时候的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
我带着侄儿离开龙溪北上江南,一路所见的大明各州各府,说一句卫所空虚、吏治崩坏,并不言重。
女真人一旦入关,我看,以大明如今的情形,未必扛得住。异族汹汹来袭,社稷倾覆垮塌,草民悲苦可想而知。
我打内心盼着,毛将军那样尚有血性的武人,能有钱买马养兵,守住浑河。”
颜思齐听着听着,不得不承认,同样是“看好”毛文龙,阿珠小姐的理由,要比他的理由格局高上几层。
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数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了。
颜思齐觉得,刚刚过去的十几个时辰当真波澜起伏,自己从怅然所若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