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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叩响她的门。江辞宁猛然睁开眼。
片刻之后,江辞宁披衣站在门口,与归寒大眼瞪小眼。归寒手里托着一碗清汤面,面上浮着漂亮的油花,还点缀着些许嫩绿小葱。
江辞宁方才的确没用几口,现在看着这碗清爽的面,不由得食指大动。
不过她先发问:“谢先生让送来的?”
归寒点点头。
江辞宁忽然想起方才听到的门开合之声。
她忽然冒出一种诡异的直觉:“谢先生现在……在房里么?”
归寒愣了下,摇头。
公子只说要他来送东西,却没有说不能告诉长宁公主这面是他做的。
江辞宁心中愈发惊讶。
她盯着这碗卖相极佳的面,心想:他竟会做吃食?又为何要给自己做这么一碗面?
总不会是在面里下了毒?
江辞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若他真起了杀心,有一万种方法对付她,何必如此。清汤面上腾腾热气飘摇,江辞宁叹气:“能劳烦归寒公子随我走一趟吗?”
虽然这举动奇怪了些,但终归是一份心意,她得去道谢。
归寒心心中松了一口气。
也好,自家公子又什么时候为人下过厨?这长宁公主恐怕是第一人吧。
看来长宁公主猜到了,也不妄公子耗费一片苦心。于是他点点头:“好。”
灶房里尚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水汽。
两人穿过灶房,见谢尘安坐在后门外的矮桌前,面前放着一碗吃完的面,此时正慢条斯理饮着一杯酒。此处应当是伙夫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分明地方粗陋,偏他白袍胜雪,和着不远处一棵开花的石榴树,也叫此处生出几分野趣来。
归寒将面放到桌上,默默离开。
谢尘安见她来,并未抬头,只淡淡道:“傍晚吃食不合口味,多煮了些,给你送一份。”
江辞宁盯着面,片刻之后,自己拖开凳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一碗面毕,江辞宁发现面前多了一杯酒。
谢尘安终于开口:“梨花酿,并不醉人。”江辞宁便接过酒来,浅浅酌了一口。
味道甘甜,确实不是烈酒。
眼见谢尘安杯中酒将尽,江辞宁主动拎起酒壶:“辞宁为先生斟酒。”
酒水清冽,溅起碎珠。
“辞宁谢过先生的面,味道很好。“她开口道。谢尘安微微一笑:“喜欢便好。”
不尴不尬说了两句话,再度陷入沉默。
江辞宁思索片刻,终于开口问:“先生怎么会在使团之中?”
谢尘安放下酒杯,瞧她一眼:“自然是为了送殿下和亲。”
江辞宁语塞,有些气闷,她此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会说车牯辘话?
总归谢也道完了,她抿唇,飞快喝完杯中酒,起身道:“今夜谢过先生招待,天色已晚,辞宁便先回去歇息了。”
她转身那一刻,谢尘安的声音幽幽响起:“此行护送殿下和亲,共有侍卫一百余人,皆是精英。”江辞宁一愣,回头看他,脸上有几分好笑:“先生难道以为我要逃走不成?”
谢尘安眸色微微一凝。
江辞宁这才明白他是误会了。
今夜,他是来提醒她的,又或者……是来警示她的。江辞宁眼眸微动,领情道:“谢过先生提醒,不过……辞宁并无逃亲的打算。”
谢尘安的手指还扶在酒瓶之上,只是迟迟未动。越临近大燕,江辞宁心中越是不安,她没有多余力气应付谢尘安的试探,只是说:“夜色已深,辞宁先回去了。”她不待他说话,略一颔首,转身离开。
起风了。
一朵石榴花从枝头坠落,擦过谢尘安肩膀。他垂眸凝视着那朵石榴花,片刻之后,唇角微扬。“归寒。”
归寒从暗处出现,双手抱拳:“公子。”
“计划有变,无需接应,改为宫中保护。”归寒眼底划过一丝讶异,长宁公主不逃亲么?他很快掩下惊讶,埋头道:“是,公子。”谢尘安又说:“另通知萧翊,我会提前回宫。”归寒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谢尘安问:“怎么了?”
归寒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按照原定计划,公子会在大齐再呆半年。”
谢尘安淡淡道:“下去安排。”
归寒背脊一僵,垂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