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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宁打头,疾步走过廊庑,身后一众宫人垂首相随。
梦中江辞宁即将前往大燕和亲的圣旨一颁布,整个毓秀宫便瞬间沦落到人人可踩的境地。
她和亲之前,正逢冬日,天寒地冻,他们连像样的炭火都领不到。
江辞宁让风荷去库房取些东西拿来周转,风荷应了。
炭火有了,却是最廉价的烟炭。
当时江辞宁还苦笑道:“可见宫中人人踩低捧高,我库房里宝贝不少,如今竟也因为沾了长宁公主的名号,被人嫌弃。”
风荷当时欲言又止,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后来她命人四处打点,好让身边侍候的宫女内侍不必跟着她一同前往大燕。
宫女内侍们哭做一团,不少人甚至想跟着她一同前去,都被她回绝了。
出发前一夜,她问风荷:“我本想让你和抱露都留在毓秀宫,像周嬷嬷一样……”
风荷抱着她哭了一晚。
她哽咽道:“我的傻殿下,奴婢哪也不去,奴婢会陪在殿下身边的……”
前往大燕和亲的路上,她曾看到风荷给随行护卫塞东西。
是除夕时她赏给众人的金豆子,因着样子特殊,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江辞宁把风荷叫过来,吩咐她:“可以拿我库房里那些东西,这些金豆子你自个留着。”
风荷垂泪不语:“那些东西,得给殿下留个念想。”
她梦中还道:“我这些年得的赏赐不少,留一些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拿去用。”
如今种种联系在一起,她才惊觉,恐怕那个时候她的私库便已经被人掏空了大半,风荷知道是谁做的,却不敢再惹她伤心。
她怜悯周嬷嬷年老,不忍她跟着自己一同去受苦,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暗度陈仓,掏空她的私库,所以他们后来才会如此捉襟见肘。
再往深一步想,当时毓秀宫许多人想和她一起前往大燕,恐怕不是忠心侍主,而是因为周嬷嬷已经在毓秀宫只手遮天,他们留下来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难道……这些人最后竟被她害了么?
江辞宁越想越觉得胸口一片生疼,昔日她太过妇人之仁,竟在眼皮子底下养出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宫人守在偏殿门口,见江辞宁来了,忙低下头行礼。
偏殿中隐隐约约传来周嬷嬷的声音:“殿下一贯待我亲厚,你们可知今日得罪我的下场?”
江辞宁站在门口倾听半晌,冷笑着一把推开门:“是么?”
周嬷嬷穿着一件浅绯色绣金妆花褙子,头上插一支缠丝镶白玉金簪,整个人珠光宝气,见江辞宁来了,脸上堆起笑来:“殿下,您……”
江辞宁立在门口,冷呵道:“把周嬷嬷押起来!”
周嬷嬷愣了下,旋即哭天喊地道:“殿下!奴婢冤枉啊!”
见流溪跟在江辞宁身后,周嬷嬷呸了一口:“殿下切莫被这没根的东西离间了你我的情分!”
江辞宁挑眉:“情分?是嬷嬷贪污毓秀宫私库的情分吗?”
周嬷嬷脸色一白,讨好地冲着江辞宁道:“殿下,您先让人把我放开,奴婢同您慢慢解释。”
江辞宁的目光落到了她发鬓间的金簪上。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纵容周嬷嬷太过,昔日里总是出于心软懒得计较,而如今,周嬷嬷竟然这样的东西都敢偷来戴在头上了!
江辞宁缓缓走过去,拨弄了一下她头上的金簪:“如若本宫没记错,嬷嬷头上这簪子,乃是前年藩国上贡的,每个宫里只得了一只。”
周嬷嬷明白江辞宁待她不同,如今见江辞宁生气,心想只要她服个软,认个错,殿下也不舍得拿她怎样的。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故意哭天抢地:“殿下!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殿下平日不喜用金饰,奴婢见这簪子放在库房里落灰,一时糊涂……”
“本宫不喜用金,不代表毓秀宫其他人也不喜,听说嬷嬷连本宫赐给大家的金豆子都要克扣?”
这一回就连风荷都愣了下。
殿下……竟知道此事?
难怪后来殿下不再赏赐下人东西,而是直接提高他们的月例。
周嬷嬷沉默了片刻,爆发出哭号声:“殿下,奴婢错了!”
她匍匐在地上,跪行到江辞宁面前,拽着她的衣袍:“殿下,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殿下。”一道声音打了周嬷嬷。
云浅带着两个内侍匆匆走过来,将箱笼放下。
江辞宁没有让周嬷嬷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云浅:“东西都在这了么?”
云浅点头,一边打开箱子:“小的带人将周嬷嬷居住的合玉轩上下都搜了个遍。”
江辞宁扫了一眼,淡淡道:“把周嬷嬷移交给内廷吧。”
还真当她是糊涂了!
江辞宁不敢说自己过目不忘,但也是记忆超群,她私库里有些什么,她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