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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岱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收拾得颇为整洁的牢房里,带了脚镣手铐,身上的伤口却已包扎好,还上了药。她同时发现自己被换了一身女装,大窘,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昏迷中发生的事情。她随身带的包裹就放在旁边,打开来仔细清点,包裹里的东西一应俱全。独独少了罗盘。她叹了口气,把玉燕给她画的立川的画像从包裹里拿出,揣入怀中。
狱卒对她颇为客气,隔几个时辰就来给她送热饭热菜。她一盘算,昏迷之前天翼会的众人见到那绘着青鸟的罗盘便立即停下手来,可见这罗盘定不是一般的东西。自己要想活命,只怕也要着落在这个上面。
她在游历苍梧时听人说过,苍梧朝中由天翼会和渊盟两派轮流把持。这两派都是大族子弟,但政见如水火不容。天翼会由几个开国元勋的世家组成,他们主张彼此联姻,增加神族血脉,把持在国家中的地位,青鸟便是他们的标志。渊盟则是其他大族的世家子弟联合起来对抗天翼会的组织,主张血脉融合,天,人,神合一,他们的标志是一朵三叶莲花。
有几拨不同的人来狱中提审她,问她如何得到罗盘。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半神颜齐的神族后人,罗盘是家传之宝,但是父母早逝,她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的。至于身世故乡,她便一会儿巨翎,一会儿雪峰,故意讲了几个自己游历过的苍梧大城。这些地方她也只是路过,虽然能说个七不离八,难免有时候编的离谱,被人戳破,她便摸摸脑袋,称自己必是和天翼会打斗中伤了神智。她只巴望这样胡编乱造,能多混过几日,等到自己伤愈,便可找个办法逃出去。
一天晚上,狱卒前来把她从狱中押出塞到了马车上,又蒙了她的眼睛,说二皇子要在他府中提审她。子岱下车后被带到一个极幽静的所在,四周尽是树木的清香,和竹叶飒飒的声响。她正极为惶恐,担心这些人问不出什么,要杀死她完事。突然听到押她来的人中一人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然后就是砰砰倒地的声音,接着她的手铐脚镣便被人断开。
子岱扯开眼罩,只见自己身处一个花园中间,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站在面前,拿着佩剑向自己长身作揖,袖边有一朵三叶莲花:“小人乐平,姑娘前日里不顾性命救了小主公,乐府上下感激不尽。”
乐平态度极谦和,又身着家将衣着,但子岱总觉得他举手投足的气度却像个大将军。
原来子岱救出的小公子乐恒乃是渊盟的三大世家之首乐府的遗孤。乐平与乐安都是乐府的家将,乐安是四十多岁才投靠乐家,乐平却是从小被乐家收养,所以两人虽年龄悬殊,地位却一样。乐平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乐安在家守护宅邸。这次乐府被天翼会状告勾通师勒,惨遭灭门,只有乐安拼了命带着小公子逃了出来,而乐平在外地领军,逃过一劫。
围墙外传来人马的声音,乐平指着身后道,“姑娘,我去引开他们,你从这边出了花园后,会见到一条小径,一直通到运河。你从那里乘船南下,离商阙越远越好。若无处可去,也可到瑶渚找我。保重!” 说罢,把自己手中的剑恭恭敬敬地送到子岱手中,一个纵身,如大鸟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子岱沿着他指的方向在园中一阵奔跑,到了围墙边,正要跃过围墙出去,忽然发现围墙边的大树上,静静的坐着一个白衣人,正向墙外望去。
她心里暗自叫苦,只好假装看不见,继续向墙上跃去。白衣人那边的树上却有一阵无形的力卷了回来。她连跃三次,三次都被挡回了原地。
她深吸一口气,拔出长剑,回身连环三剑,刺向树上那人。那白衣人从树上跃下,看着她笑道:“啊哟,我让你不要从这边出去,打扰我看夜鹭,你从另外一边出去就好,干嘛和我拼命?”
月光下子岱看清那白衣人的面孔,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似乎还小着一点,俊美得如同琅山戏里面女伶扮演的诱人投海的海妖。
他看到子岱端详着自己,又问道:“你的剑法不错,在哪儿学的?”
子岱道,“这是我家传的剑法。”
那白衣少年扑哧笑道:“你家传的剑法?你肯定?”
他在 “你”字上加了重音,带着三分揶揄。
子岱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招冰封雪盾,继续向他刺去。这人不住躲闪,并不还手,想是要看清她招数的来路。子岱本来重伤未愈,十几招之后,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迸裂开,血从肩头和后背的伤口渗出,痛的她半倒在地上。
远处家丁声音传来:“什么人在说话?”
那白衣少年对子岱笑着眨一下眼,中指放在唇边,做出“虚”的声音,大声回道:“我在这边和鸟儿说话呢。你们都回去。” 一把将子岱抱起,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屋里,把她放到床上。
子岱痛的几乎要虚脱,但依然不忿:“你...你刚才说谁是鸟儿?”
白衣少年吐舌道:“我可没敢说你是鸟儿。你这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凶成这样。我好端端的在自己家等着看运河上的夜鹭。夜鹭每十年才飞经此处一次。你不但打扰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