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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岫白有些慌乱地抬头,下意识地朝前方看去。待看清时窈仍然窝在沙发上时,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还在。
她只是睡着了。
季岫白缓缓起身走到沙发旁,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身影,直到走到近前,看清她的眉眼,他的身子也僵住。她的眼下,挂着一滴泪,映着通红的眼圈,沾染在她濡湿的睫毛上。
而她怀中的素描本,正翻开在她描绘出的三年前的他的那一页。
她也想到了曾经吗?
季岫白俯身,轻轻地凑近她的眉眼,唇触碰到她睫毛一瞬间,他尝到了眼泪咸涩的味道。
时窈的睫毛颤抖了下。
季岫白身躯微凝,忙要直起身,下瞬却听见女人低低的梦呓声:“为什……”
季岫白愣愣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窈窈?”
时窈没有应声,仍紧闭着双眼:“好疼啊,………季岫白怔住,蓦地想起在进行治疗手术前,她曾问过“会疼吗”,那时,他只一门心思欺骗她,想让她快些接受手术。
季岫白后怕起来,俯身将女人用力地抱在怀中。时窈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来",感受到眼前人过于紧密的拥抱,挣扎了几下。
季岫白的手没有放松分毫,仍紧紧地抱着,直到肩膀一阵痛意传来。
时窈咬住了他的肩膀。
季岫白没有作声,只任由她咬着,声音不觉沙哑起来:“窈窈,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多久,时窈的牙齿都有些酸了,她才终于放开了他。
季岫白恍若不知痛似的,低头看着她:“窈窈,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时窈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良久目光落在他的肩头,抿紧了唇。
季岫白循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眼神亮了起来:“不痛的。”
时窈的睫毛轻颤了下,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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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时窈方才回到房中,关上卧室门,系统的声音便响起:【宿主,你就这么原谅季岫白了?】时窈扬眉:“嗯?”
【系统:你不会忘记,你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吧?】时窈倒在床上:“当然不会。”
只是刚刚在书房,她突然想换个玩法。
原主去世前,季岫白曾说“让你享受了半年季太太的荣华富贵,足够了”。
那享受了半辈子荣华富贵的季岫白,岂不是更足够了?“我只是想做一点改变。"时窈这样说。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宿主,你已经改变了。】时窈不解。
【系统:譬如,言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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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思思再次来到金平岛上时,是在一个上午。言霁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去海边写生,而是一个人在洗手间安装新镜柜。
崭新的镜面光洁如冰,纤尘不染。
言霁在不断地调试着镜面的角度,以及镜子距离地面的高度,神情格外认真,像是在完成一副伟大的作品。直到镜柜停在一个与他的身高相比较低的位子时,他才终于停下调试的动作,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像是勾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却又很快地垂落,拿起工具将其固定住。
“言霁。"时思思做声。
言霁仍只忙碌着手边的工作,没有理会。
时思思此时才发现,言霁并没有佩戴助听器,她走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而后,她看见言霁的后背明显僵硬了一瞬,飞快地转过身,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光亮。可是,在看清身后人的瞬间,他的神情很快便平淡了下来,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哑声说了句"抱歉”,而后回到客厅,将助听器佩戴好。
时思思将他的变化收入眼中,鼻子不由酸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下雪那晚的言霁。
他一个人站在雪中,也像现在这样,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好像……被抽去灵魂的艺术品,整个人茫然又无措。“有事吗?“言霁平静的话语打断时思思的思绪。她看着他,许久才道:“我要出国了,这周六的飞机,准备继续进修,”
言霁点了点头:“这很好,一路顺风。”
时思思安静下来,眼圈渐渐泛红:“如果你不想我出国,我可以留……
“抱歉。“言霁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说"抱歉"时,他的眼中便真的升起淡淡的歉意。
时思思眼中的泪水到底还是流了出来:“是因为时窈姐,是吗?”
早在那天晚上,就已经看出来了。
当初面对她的放弃时,他虽然会失落,却仍会应下一声声"嗯",绝不挽留。
可面对时窈那晚的话,他始终不肯应声。
言霁的目光里浮现出几缕迷茫,好一会儿他才诚实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好像在某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化作一潭死水,任谁都难以激起半点波澜。时思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言霁不解地看向她。
“言霁,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