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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调床,帮着归还轮椅……
祝今夏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她站在护士站外,看时序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里外张罗。
“不是,干嘛呢你,这是我奶奶还是你奶奶啊?”她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的背影。
“你奶奶啊。”时序头也不回,懒洋洋说,“但尊老爱幼好像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行啊,相当理直气壮。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不知为何没能出口,祝今夏慢慢地吁出口气来,笑了。
她看看他这身皱巴巴的衣服,和下巴隐约冒出的胡茬,下意识想,明明昨晚在视频里看着还不是这样,一晚上就故态复萌,又浑身上下充满流浪汉气质了。
真是帅不过三秒啊。
可就这么看着,也觉得挺好的,也许是看多了,看习惯了,她甚至觉得这种流浪汉气质也有种别出心裁的赏心悦目。
CT影像实时出现在医生电脑里,医生仔细查看时,时序就和祝今夏站在办公室里一同等待。
她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不论是走廊上的行人,还是护士站乃至办公室的医护人员,都在打量时序。
她也继续不着痕迹打量他。
衣服是皱了点,胡子是长了些,但一个多月不见,怎么看着更顺眼了?
不知是遗传使然还是山里长大的缘故,从个头上来说,他已经领先于周遭一大截,即使站着不动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与她在人文社科院校里见惯的男性师生不同,他们虽有书卷气,但稍显瘦弱,而时序举手投足间都更有力量感。他既不近视,也从不弯腰驼背,时刻都舒展从容,像原始森林里葳蕤向光的树。
小麦色的皮肤略深于身边人,为他本就凌厉的五官更添几分野性,不笑时总显得过分严肃,可一旦朝你看来,哪怕漫不经心,深棕色的瞳眸里也能漾起轻柔浪潮,晃晃悠悠,将人拉进一片无边原野。
从山里到山外,他像一尾从深海游曳至淡水的鱼,引人瞩目。
似乎察觉到祝今夏过于直勾勾的打量,时序回过头来,平静地对上她的视线。
“差不多得了。”他说。
祝今夏:“?”
起初她没明白,直到听见他说:“你再这么看下去,我背上要着火了,祝今夏。”
“……”
祝今夏难得磕巴几秒钟,很快反应过来。
“请看你了?”她假意往他背上拍拍,“我是在看你背上的鸟屎。”
说着,还飞快地伸手在半空向他展示了一下,“喏,你看。”
说是幻影手也不过分,伸手的0.01秒内,她就心虚地缩了回来,奈何时序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哪呢?”他看着她干干净净的手心,从容反问。
祝今夏缩了两下,没缩回来,干巴巴笑了两声。
“估计是早上就拉你身上了,这会儿干了,拍也拍不掉。”
时序不紧不慢笑了一声:“哦,皇帝的鸟屎?”
“……”
皇帝的新衣也能信手拈来,这么善用典故,你不该教数学,该教语文。
——
复查结束后,排除了并发症的可能性,两人从医生办公室再度回到病房。
单人病房有卫生间,里头传来哗哗水声,祝今夏探头一看,发现祖母闲不住,正往住院部发的塑料小盆里接水。
“回来了?”祖母说,“正想着打水洗把脸。”
祝今夏赶紧接手,说你去床上躺着,我来伺候。
祖母说哪那么娇贵,都说是高血压,又不是半身不遂。她催促祝今夏照顾好时序。
“大清早就上医院来了,肯定没吃早饭,你带小时去把饭吃了,吃完随便给我带点什么垫垫肚子就行。”
时序道:“来的时候经过了食堂,早饭我去买,让——”稍作停顿,他说,“让今夏帮您洗漱吧。”
今夏二字成功令端盆接水的人钉在原地,偏他说得从容不迫,仿佛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再自然不过。
祝今夏嘶了一声,从天灵盖开始传来一阵丝丝麻麻的针扎感,头皮都揪紧了,侧头看他。
以往在学校,他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在人前客客气气叫声祝老师,从来没有去掉过姓,单叫她的名。
乍一听,只觉得陌生又古怪,还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祝今夏想让他正常点,偏偏时序就跟没接收到她的警告一样,下巴一努,“水满了,不关?”
话音刚落,盆里的水就溢出来了,冰凉的水花溅在手上,祝今夏赶紧回头手忙脚乱关水龙头,耳朵捕捉到他极轻极快的一声笑。
头皮又是一麻。
等到她端着水盆出卫生间时,病房里已经没有时序的身影。
“人呢?”她左顾右盼。
祖母坐在床上答:“去买早饭了。”
这就去了?祝今夏嘀咕:“跑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