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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接受邀约,慢慢地伸出小脚,一点一点往舒适区外探索。
教语素课的老教授姓李,喜欢打牌,正愁每周抓人困难,毕竟年轻老师不像她早就完成职称评定,没那么大科研压力,还有闲心打牌。
如今逮着个落单的祝今夏,可劲儿薅羊毛。
“来啊小祝,打打牌,活跃一下脑子,免得老年痴呆!”
天知道她才二十九岁,怎么就要开始预防老年痴呆了?
可提起这个病,祝今夏又想起旺叔来,她抽空问时序旺叔身体如何,思绪仿佛又被拉回那高山之上的小院。
三个月前,卫城那一闹,大家都知道她在闹离婚。
李教授为了发展牌友,无所不用其极道:“男人哪有麻将好玩呢?麻将可以变化多端,男人就那一个死样。”
她的丈夫,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银框眼镜的老先生,坐在她左手边面无表情道:“这话是不是好歹等我中途尿急上厕所的时候再讲比较好?当面就嫌弃上了,我不要面子啊。”
“本人一贯主张,明人不说暗话。”李教授眼疾手快,“杠你——!”
老先生吐血,“你今天杠我多少次了?果然啊,这爱情婚姻啥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李教授哈哈一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的很多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老先生偃旗息鼓,“算了,我说不过你们这些学文学的人。”
祝今夏在一旁笑,被李教授一个犀利的眼风刮到。
“小祝,说说,刚才这段出自哪里?”
祝今夏立马正襟危坐,“出自《威尼斯商人》,莎士比亚。”
李教授满意地笑笑,说还行,没把我教的都忘了。
老先生摇头感慨:“职业病啊,你这是打麻将还是上课呢?”
“这叫两手抓,你懂个屁!”火爆脾气的李教授,一边驯夫一边抽空给祝今夏小考,一场麻将愣是金句频出,半天,又抬头问对面,“小乔怎么不说话啊?”
被抓来当牌搭子的乔师兄知情识趣,恭敬表示:“女士说话,哪有男士插嘴的份。”
老先生恨铁不成钢,“……我辈耻辱!”
“是你辈楷模。”李教授剜他一眼,“正所谓三天学说话,一生学闭嘴,多跟小乔学着点吧!”
满桌哄堂大笑里,祝今夏技巧并不娴熟地看看自己的牌,再三检查后,迟疑道:“清一色自摸三家,好像胡了!”
其余三人:“……”
笑容戛然而止。
周末也变得不再孤单。
老师们开始约祝今夏一起看电影,关于女性,关于婚姻,关于人生。
她们一起看《芭比》,看《可怜的东西》,赞赏前者含蓄礼貌的女性表达,也激烈辩论后者男性视角下的女性独立。
不同于以往和卫城的观影体验,他们并不能看到一处去,卫城偏爱爆米花电影,虽也义无反顾陪祝今夏看她爱的主题,但总是昏昏欲睡,看完就完。回家的路上,祝今夏试图讨论,卫城总是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嗯嗯啊啊地点头称是。
而今,祝今夏终于不用再听身边人鼓掌,她开始听到反馈与反驳,在激烈的碰撞里,无数新感想如穿针引线般应运而生。
她在教课之余,比以往都要更加努力地丰富课余生活,仿佛只要填满空余时间,人生就不会有寂寥的时刻。
是在一次和乔师兄食堂偶遇,同吃午饭时,她才偶然得知,竟然是曾院私下拜托老师们多带她一起玩的。
乔翰知说:“不然你以为,就你那生人勿近的性格,谁要三天两头拿热脸贴你冷屁股啊?”
祝今夏怔怔地拿着筷子,半天没吃一口。
看她仿佛大受打击的模样,乔翰知点了下她的盘子,“吃啊,傻愣着干嘛?”
“……”祝今夏略感受伤,“我以前真的很讨人嫌吗?”
“讨人嫌不至于,顶多脸臭了点,假笑女孩。”
“……”
乔翰知倚在靠背上看她片刻,勾勾嘴角,“自信点,师妹,脸臭也不是什么坏事。灵魂有趣的人,就算脸臭,也不妨碍大家试图贴贴的心。”
他还反问:不然你以为师傅他老人家为什么能拉下脸来拜托大家多照顾你?那也是他了解你,熟悉你的为人,知道只要迈出第一步,你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她不会吗?
连祝今夏自己都不那么确信,可师兄和老师都这样推着她往前走了,她似乎无论如何也没有叫大家失望的理由。
除了日常交往,在一日三餐上,祝今夏也做出了新的尝试。
劝她别离婚时,卫城的父母曾说:“你又不会做家务,离开他,谁来给你做饭?谁来给你安排生活?”
而今,祝今夏依然没有学做饭的想法,她向物业打听后,在小区里请了个做饭阿姨,每月一千块,中午在食堂解决午餐,晚上回家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