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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像水一样噹噹地飘荡到晚霞的尽头。
这钟声来自这座边陲小星唯一的中学。厄休拉独自走出学校的大门,她没有朋友,和旁边路过的一群群麻雀般热闹活泼的同龄人相比,她沉默地像是脚底板下的影子。
钟声告诉她现在已经在五点半以后了,她看了看逐渐下沉的落日,加快了离开的速度。杂货店的打工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了,她必须抓紧时间。
一块黄油面包需要20信用点,一天三顿就需要60信用点,她在杂货店打工的时薪也就100信用点,一天六小时,一周七天,说明她每周都要吃掉将近四小时的打工钱。
不过能包住,她也知足了。厄休拉恶狠狠地用嘴把黄油面包撕进嘴里。
她在两年前来到这座星球,这个物资并不丰富的小星球人口稀疏,地处偏远,信息也不流通,是个连公司都看不上的盐碱地。这里的原住民为了能出人头地,大多都选择了搭乘飞船到别的星球打工,但真正熬出头的也没几个,最厉害的那个在临死前把自己所有的钱捐出来建了这里第一所也是唯一一所公立学校。
虽然如此,这地方也并非没有好处,人少,资源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人与人之间也尚有些温情。她当初来到这,无依无靠,流浪了半个月后,杂货店的老板娘拎出了蜷缩在巷子角落的厄休拉,给了她口饭吃。
温黄的阳光照在她的背上,她穿过窄窄的煤屑路,左右两边都是铁栏杆,栏杆内侧又贴着一栋栋高低不平的铁皮楼,挨挨挤挤地长在一起,迂回曲折地延伸到集市里去。
厄休拉走路的速度很快,她一向如此,仿佛一直在追赶着什么,可突然间她又停了下来,猛地一转头,空荡荡的人行道上什么也没有,傍晚的凉风簌簌地吹,愣是给她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确信刚才有一道影子飞快地从左边的栏杆掠了过去,消失在铁皮楼间的间隙深处。
厄休拉在两天前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一直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俗话说上帝关了扇门就会留扇窗,每当她要倒血霉了,直觉就会像警报器一样在她脑子里嗡嗡叫。她这短短十四年的人生中,几乎所有的重大选择靠的全是她若有若无的直觉,就凭着这个,她润出了黄沙漫天的茨冈尼亚,躲过了假面愚者开的致命玩笑,而现在,她的直觉提醒着她那抹隐在暗处的注视。
这让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她可能又要倒霉了。
该死的,别是碰上变态了。她在原处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黑黢黢的一片,然后猛地像疯了一样撒开腿狂跑。等到感觉自己甩掉那抹视线之后,她也到了杂货店,老板娘坐在门口喝茶算账本,眉头紧锁着,她余光瞟见气喘吁吁的厄休拉,头也不抬地问。
“跑这么快干什么啦?可别摔着了。”
“没有,就是怕迟到。”厄休拉回答。
“其实迟一点也没事,这几天也都没什么生意。”老板娘扶额瞪着手里的账,仿佛那是一张巨兽的嘴。
“好的。”厄休拉作势要到收银台去,“老板娘您可以进去歇着了。”
“厄休拉。”老板娘把碎发别到耳后去,顿了顿,假装若无其事地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疑惑地抬起头。
“最近店里有点困难,你知道的,你叔叔在外头打拼呢,最近亏了些钱。”老板娘想起自己的丈夫,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一点点难以启齿,但她卷了卷手里账本,还是开口了。“之后你的工钱可以再少领一半吗?”
“可是……”厄休拉感觉自己的喉咙顺着食管沉到了心里。
“我知道你也是不容易的,但你现在都住在我们家,这学期的学费你应该交过了吧。”老板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平时吃的也不多,女孩子饭量不大的啦,用钱的地方应该也很少吧,现在我们遇到了困难,也算是为了店里,当初把你带回来也……”
这个我们用的就很耐人寻味。厄休拉把话放在舌头上嚼了嚼,机械地开口道,“我知道了,老板娘。”
老板娘“嗯”了一声,见她看上去面色如常,如释重负般地回了房间。
看来明天开始要把早餐去掉了,这个钱还是得省。厄休拉坐在收银台前,发了会儿呆,脑海中不自觉开始计算自己小金库的余额。说是小金库好像有点太抬举自己了,那顶多就算是个存钱罐。
突如其来的经济重创让她无心去追究跟踪她的人到底想干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劫色的话她也不怕,她历经过几年漂泊,防身的功夫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就拼了。
除开杂货店的工资,奖学金是她另一个大头的收入来源。她现在的状态是半工半读,不论怎么样,她最优先的是把书读了,这里的教育资源不怎么样,只有成绩极度优异才有可能申请到奖学金,而且去外头当打工人,学历也敲门砖。
钱钱钱,说来说去还是钱!
厄休拉的内心有一个非常无聊但质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