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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的这些物件并不难得,放在平时,小的哪有不应的道理。但眼下受困,小人也不知何日才能通行无碍。”
管事微弓着腰,小心地打量着眼前之人,不知道这位夫人可否接受这番说辞。
连日落雨,山路泥泞难行,前去为宋老夫人贺寿的贵人都在此落脚。
不料昨日夜里,忽地来了数十个官兵,将此地团团围住,说要搜查逃犯。
这几日驿丞不得空闲,把家中管事叫来料理琐事,管事才有了面见这等贵妇人的机会。
富贵门庭,聘来的妇人模样自然没有差的。
但眼前这一女子,实在长得过于好了,白衣素衫,仍是娇美艳丽,难掩国色,无意间显露出的一丝憔悴,愈发惹人怜惜。
管事有些恍惚,忽然明白滞留在此的贵人们为何对她多有议论。
这般貌美,年华正好,却又早早成了寡妇,谁不觉得可惜?
四五年来,战事四起,小小驿馆未曾受到牵连,未有毁损,但一时间要伺候这许多贵客,实在捉襟见肘。
管事去各处送茶,已经受了不少数落,估摸着眼下也少不了一通骂。
却听这位孟夫人说:“我另想办法便是。”
管事见她这般体谅,松了口气。但又不明白,她既知不易,为何又开了这个口?
片刻后回过味来,这些闺中用物,大约是与孟夫人同行的范小姐问她要,孟夫人只好来问上一问了。
昨日官兵来查,女眷受了惊扰,除去有众多家仆随行的那两三位夫人,其他人都颇为不安。
驿丞去与带兵的小将说话,试图打探消息。管事在庭中转来转去,挨门挨户地传话。
到了孟夫人休憩的厢房外,还没敲门,就听到里头的吵闹声。
“和你待了几日,就遇上这样晦气事。”
“我看别人说的也没错,就是你把表兄克死的。”
思及那个出言不逊的范小姐,管事暗叹一声,有些感慨,这高门大户的媳妇不好做,膝下无子的寡妇就更不容易了。
姜颂宁又言:“昨日官兵搜寻后一无所获,其后听令撤出。但夜深时,墙外似乎又有了动静。不知是哪位到了此地?”
管事动了动唇,还是不敢随意说出薛亭洲的名号。
那位深夜到此,不曾与人会面,应当不喜旁人打扰。自个儿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管事含糊其辞,“也是来为老夫人贺寿的客人。”
宋家大办寿宴,会有哪些人上门,姜颂宁心中有数。
除非有什么变数,她都能应付得来,无意为难小小管事。
姜颂宁回到屋中。
桌上是她着人给范雨晴送去的茶点,丝毫未动。姜颂宁早已习惯,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自嫁到孟家,婆母范氏便不喜欢自己,这是孟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范雨晴随了姑母,不待见她这个表嫂,也是情理之中。
她和孟安澜,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孟安澜自少时体弱多病,虽有才名,始终没能入仕为官,她如今的婆母孟老夫人,当时一直想为儿子找一个有福的女子,最好八字相合,为他延续血脉。
这些条件,姜颂宁一个都对不上。
彼时她满心都是另一个人,盼着能与他长久。
但姜家一夜倾覆,危在旦夕,家中有人想起一条明路,找上孟家,求孟家在朝为官的诸位大人替姜家求情。
姜颂宁知道孟家的答复时,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婶婶眸中含泪与她讲明利害。
“如今家中危急,再无他法。孟家不愿踏进这个泥潭,但庇佑几人是能做到的。宁宁,前些王府有人上门,说小王爷想纳你为妾,小王爷他为人你是清楚的,这如何使得!别的人如何能护得住你。而且,人品家世如何能与孟安澜相比呢。”
“至于薛亭洲。他倒是个好的,前途不可限量,若再等十年,说不定也是个人物。但他如今自身难保。”
“你莫要糊涂。误了自己,也误了他。”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姜颂宁也不想害了他,连夜点灯执笔,洋洋洒洒写信送去,告诉他自己已经定亲。
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需要她思考太多,便把事办好了。
过后她缓过来,后知后觉发现那封信原本不用写长。
薛亭洲绝非常人,不会为任何事停留,根本没有纠缠她的可能。
那封信写得有些绝情,对薛亭洲而言,也许算得上羞辱。
他从前也没有表现得很喜欢她,听闻她定亲一事,要放下这段情谊应该是顺理成章。
姜颂宁以为,要绝断的是她的情才对。
笔锋如刀,每一回落笔,都在将她的念想剔除干净。
而她的确做得很好,这些年,她很少再想起这个人。
与孟安澜成婚后,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身子每况愈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