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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一层,很安静,这个时间点人还挺多,有不少抱着电脑的码农。
张翌年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一直用勺子搅拌着,有些出神。
闵司行走进来,拉开椅子坐在对面,他才回神。
“想喝点什么?舅舅买单。”
闵司行身子往后靠着,摇了摇头:“不太想喝。”
他又想起了张翌年拍摄的那部电影。
“电影什么时候准备上映?我到时候——”
“得了吧。”张翌年就笑。
“你其实也能看出来我电影什么水平吧,我知道,我其实从小就被宠着大了,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姐小时候也很惯着我,你知道她以前为什么总是没有办法代表舞团去参加芭蕾舞吗?因为那些准备打点的钱她都给我出国留学了,我当时一腔热情,总觉得国内的电影可以更好的,却忘了自己的水平也挺蹩脚。”
闵司行一时之间没吭声。
他之前在谢鸣玉面前说赚不了钱,只是不想他把什么都做成他敛财的工具,可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闵司行对剧本还是很有鉴赏力的,剧本的想法很好,但很多都难以支撑。
“还是不发了,钱我照付给他们,反正本来成本也不高,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张翌年又笑着说:“我准备退圈了,我想干点别的去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我姐,其实我之前一直挺自私的,我知道我姐腿断了之后我也没有回来,而是继续我的学业,我分明才是最清楚我姐有多看重自己的事业的,知道她腿断了之后一定会很崩溃。”
“而且我现在才知道,当时姐夫家里对姐姐很不满意,我但凡是多想想,都能知道姐姐当时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但是我就是——太自私了,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我想到了这层,自己就会被道德枷锁困住,被迫放弃自己的梦想……”
这本身就是逃避。
张翌年的声音沙哑至极:“阿行,对不起啊,是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
他又往旁边看了一眼,问他:“你还想知道你爸妈的事情吗?”
闵司行点了点头。
“想。”
“你开车来的?”
“嗯。”
“回车上聊。”就算他退圈了,估计也有人因为这张脸会拍照发到网上。
闵司行跟张翌年在车上坐了很久,聊了闵政跟伏夏柳怎么相识怎么相爱的,很多模糊的事情都是他道听途说的,后来的那些,就都是从李昌玉嘴里知道的。
张淑兰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李昌玉那天控制不住对她发了火,说:“你还要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你司行爸妈又怎么会没有在一起?如果夏柳在闵政那边修养,也可能没有难产了!”
张淑兰睁大眼睛,指着他手指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就知道,你就是看上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当初就是不想负责不想娶我的是不是,这些年你早就恶心我了吧……我要杀了你……”
场面混乱,当时张淑兰气急攻心晕倒被送入医院手术室,醒来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医生说她的状态极其不好,应该早些来医院治疗的。
李昌玉就坐在病房外坐了很久,才跟张翌年打电话说了一些陈年往事。
在车内坐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张翌年下了车,站在车门的地方,手指勾着车把手,看着里面的闵司行,说:“阿行,以后不用叫我舅舅了,不过你结婚的时候还是记得要通知我。”
“对了,你那个女朋友之前还找过姐给你抱不平呢,那天你被姐打了进医院,在门口我跟她聊天,能看出来,她很爱你,很心疼你也很在乎你,好好对她,希望你们以后幸福一点,过得开心一点。”
搞文学的人听不得也说不了太多温情的话,会容易掉眼泪。
张翌年又说:“司行,不管怎么样,以后我还是你舅舅。”
闵司行看着车外的人,点了点头说:“应该我说这句话才对,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陈敛启动车回家,闵司行没回头看,车子越来越远,拐弯驶入另一条道。
他又低下头给许知醒发信息,问:【几点下班啊。】
许知醒说:【四点,最早也只能四点了,不然会扣我全勤的。】
闵司行就笑了:【那点钱,我贴给你。】
【财大气粗。】
【把是财气去掉。】
许知醒:【不跟你说话了……】
闵司行又给许知醒发着说:【哪天你有时间,知知,我们去祭拜你爸妈吧,上次都没有好好打招呼。】
【嗯,我还没当面跟他们说呢,坏人已经伏法了,他们会不会很开心。】
下次她去祭拜爸妈,也知道要说什么了。
以前她跪在墓碑前,只是茫然地看着墓碑,不知道要分享自己的什么,就算是她跟闵司行谈恋爱,她都没跟爸妈说过,可能当时就觉得,这场恋爱可能会无疾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