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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水看着远处一副快要晕厥模样的柯向戎,隐约有种即将遭遇官府调查的忧心,又道:“属下本来觉得,说不定是哪位高人途径此处,一时兴起偷了银子走,此刻又觉得不像。”
朝轻岫能理解。
倘若只是一两件贵重事物失窃,还有可能是路过的高手所为,然而一箱银子重约一千两,八十万两就是八百只箱子,就算当真有哪位内功充沛而且力大无穷的绿林豪杰瞧上了这笔买卖,光是搬运也得费上半天功夫。
樟湾分舵人手不少,耳目灵便,在意识到城内风向不对时,就自发自觉地开始收集情报,朝轻岫在酒肆内略坐了一会,期间不断有帮众过来汇报,她梳理了一下手上的信息,目前可以知道的是护送税银的队伍确实出了意外,樟湾整个城市都因此进入戒严状态,不但城门关闭,禁止任何人出入,连码头也不许通行。
这件事对于自拙帮影响不大——昨天为了将官船合理赶走,朝轻岫就已经下了决定,要求自家码头暂时歇业,用的理由是排查一下周围设施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并及时进行修整,所以哪怕柯向戎那边没出事,她也得在樟湾多待两天才走。
朝轻岫低头略想了想,道:“那位寿县令如此行事,一定是经过柯向戎许可的,要是税银失窃已久,封锁道路也没用,官府如此着急封路,倒似觉得税银还在城中一般……这或许是因为他们非常确定,那笔钱还没丢多久。”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近乎自言自语:“方才搬运的官兵忽然停下,应该是觉得重量有误,才会现场查验。
“假若银子是在库房中丢的,那么将箱子搬到马车上时,官兵就会发现不对,也就是说,税银从库房被运出来时,至少重量没有任何问题。”
许白水喃喃:“既然如此,税银就只能是在路上失窃。”
光天化日,在官兵的严密防守中,竟有人能将箱中白银换成石头,此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许白水自己并不敢如此推测,只因为这是朝轻岫的分析,所以才丝毫不曾怀疑。
朝轻岫扫了眼下方的路面。
樟湾的气候本就十分潮湿,路面上也有积水,瞧不出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
从这里居高临下望去,护送税银的车队犹如长蛇,头颅处已经靠近码头,身躯却还横亘在街道上,其中一段正好在朝轻岫所在酒肆外面。
许白水看到朝轻岫拿起折扇,然后摘下一直白色的珠坠。
“我记得帮主的扇子上本来挂了六颗还是七颗珠子,如今只剩三颗。”
朝轻岫:“之前一共挂了六颗。“
她扇坠上的玉珠并非只有装饰的作用,也被当做储物器具使用。
朝轻岫曾请工匠将那些珠子掏空,在中间放上不同的药丸,方便随手取用。
那六颗玉珠中,放了两颗治内伤化滞丹,两颗被应律声改良过的能够解毒的沉香丸,还有一颗毒药,以及一颗仿造北臷异香“不审”所调制出的
香丸。
朝轻岫随手捏碎珠子玉质的外壳,将香丸倾倒出来,又从荷包内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将放在瓷瓶内的石蕊粉末与香丸倒在同样的器皿中。
许白水看着朝轻岫的动作,小心询问:“帮主是要给那些人下毒?”
朝轻岫动作微顿,沉吟:那我现在下毒的理由是?√[(”
许白水看了看下面的车队,思考:“那位柯大人出身孙相门下,此刻又正好站在下风处。”
朝轻岫笑:“柯大人离咱们还远,我从这里放药粉,也吹不到她头上。”
她屈指将方才的香丸弹出,香丸能藏在玉珠中,体积本就有限,此刻在昏濛的晨光中急速飞过,留下的痕迹当真比一缕烟气更淡,就算一直站在朝轻岫身旁的许白水也只能勉强瞧清楚,遑论旁人。
许白水眼睁睁瞧着那粒香丸在车队中一闪就消失了,周围护送的官兵谁也没有察觉。
*
朝轻岫所在酒肆的这条街道,因为临近码头,早在一开始就被官兵戒严,不许人出入。她听见外面的搜查声渐渐近了,就对许白水道:“被人知道我在这里,只怕又有一番吵闹,咱们先回分舵再说。”
许白水点头。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并未走门,而是直接展开身法,从二楼轻轻飘下,幽影般掠入附近的小道当中。
回分舵的路上朝轻岫偶尔能遇见戒严的官兵,然而那些不过是寻常人里的好手,没有丝毫内功根基,只觉身侧隐有风声,根本捕捉不到朝轻岫的身影。
朝轻岫一面纵掠,一面在心中感慨,觉得武林高手与猴子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共性——城中大小街道无数,她却偏要从屋顶树梢等地方开辟出道路来通行。
也难怪很多高手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跑到深山老林这类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闭关。
她毫不费力地溜回分舵,在周围转了一圈后,提气一纵,如轻烟般吹过围墙。
——朝轻岫本想找个没人的角落翻墙,奈何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