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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轻岫那件事,柯向戎等人整晚睡得都不大安稳,才刚到寅时中,就赶紧起身,匆匆忙忙地令人打点行装,准备离开。
樟湾的县官名为寿延年,昨天权转运使在自己这边住下,他自然得提供方便,今天一早更是提前过来候着,瞧人起床,赶紧过来奉承,不放过任何可以拍马屁的时间:“大人现在就走么,要不先用些早膳?”
柯向戎摆手示意不用,道:“昨日已经休整了一天,今日还要赶路,不好继续耽搁。”
寿延年连连弯腰:“是,是,大人一心为公,实在令下官汗颜。”
柯向戎在随从的拥簇下,前往府库外面,亲自盯着官兵们将箱子从府库中有序抬出。
昨日入库前查验过一回,箱子上的旧封条已经被揭下,又贴上了本地的新封条。
闵绣梦的神色里带着得罪本地江湖势力的严肃,他走到柯向戎身旁,压低声音询问:“柯大人,咱们要不要先打开箱子查一查?”
柯向戎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昨晚库房虽然看守严密,然而对于朝轻岫这样的高手来说,却未必找不到可乘之机,她又是一帮之主,手下能人无数,万一回去后一个气不过,想要报复官兵,于是派人在税银上做了手脚,她自己的仕途岂不完蛋大吉?
得到柯向戎首肯后,闵绣梦将箱子依次打开,检查过后,才贴上新封条,然后才让官兵将之从后门搬入车厢中,准备运到码头。
用来运送税银的马车车厢很宽敞,原本是用来运货的,在被调来运钱时,官府的工匠特地在车厢的厢壁上包了一层铁皮,两侧的窗户大半被封住,只留下一些气孔,导致车内的光线极为昏暗。车厢的前门跟后门虽然不算窄,却也都包了铁皮,并挂上了铁锁,保证外人无隙可乘。
等所有箱子都被打开,在确认无误后,被重新贴上封条后,众人才放下了一点心。
柯向戎想露出一个笑脸,却觉得心脏依旧沉甸甸的。
不知为何,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樟湾,否则定会大祸临头。
与此同时,寿延年也调派人手随在队伍旁边保护,自己则跟在柯向戎旁边,陪着笑脸道:“下官送各位大人一程。”
眼见对方如此殷勤,柯向戎心中再烦恼,也不得不出声敷衍两句:“多谢寿县令,本官回京后,也会记得县令的情谊。”
寿延年点头哈腰:“哪里哪里,若是柯大人没在樟湾停留,下官也没法为朝廷尽这一份力,一切全赖大人抬举。”
查四玉原本待在两人旁边,听了一会双方的对话后,就放缓了骑马的速度,让自己落到后面——混朝堂果然是一件需要专业技能的事,她不常在外行走,明显有些听不惯那两人的无意义寒暄……
寿延年一路殷勤地跟到了码头附近,眼见就要把权转运使送走,却接到了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码头那边的人提前候在道路前面,见到车队过来,恭恭敬敬地上前回禀:“小的向诸位大人问好,今日咱们船港整修,昨天停在此处的船,已经先一步停到了旁的港口那边。”不等来人责难,就赶忙表达歉意,“咱们事情做得匆忙,叫各位大人白跑一趟了,实在对不住得很。”
昨天官船停靠的港口是自拙帮的——恐怕朝轻岫一离开县衙,就下了命令,让人将官船从自家地盘处撵走。
正常情况下,江湖势力要撵官兵走,很难撵得如此轻松,好在朝轻岫随身带着那块六扇门客卿的牌子,而官兵那边能做主的人晚上又都歇在县衙。
柯向戎等人面色不大好看,都觉得朝轻岫是故意给自己脸色看。
闵绣梦叹了口气:“朝帮主……也未必是有意为难,她为人十分干脆,应该是觉得既然咱们这边已经见疑,就干脆避开,不再沾手税银的事情。”
考虑到柯向戎昨日准备给朝轻岫下毒,查乾贵等人也不能说自拙帮今日叫他们换个码头的决定做得不对。
唐驰光:“也罢,樟湾这里也并非只有自拙
帮一家有码头,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
柯向戎没有说话,反倒是寿延年露出了愤愤然的模样:“那个白河帮,实在是不知好歹!不从这边走是他们没有福气,大人放心,既然这些人如此不会办事,下官今后一定找机会大大责罚他们。”
听见这位寿县令的话,连查乾贵都忍不住露出了点古怪的神气——先是将自拙帮改用旧时称呼,后来还说要找朝轻岫的茬,当场表演了一下如何怎样用最短的话踩最多的雷点,哪怕他只是为了讨好柯向戎等人才这么说,也实在算是很有诚意了……
柯向戎叹了口气,道:“不必管这些,先去船那边再说。”
她现在也觉得昨天的行为太过冒险,朝轻岫那人虽然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个刀头舔血的亡命徒,对于这样的人,跟她讲道义只怕比用权势威逼更有用。
柯向戎是孙相阵营的人,虽然比她旁的同伴更和气些,到底习惯了强横的做事风格,没想到会被朝轻岫硬碰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