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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姑娘所说,近年来老夫人的眼睛已经不大行了,许多东西都瞧不清楚。只是老夫人甚是要强,从不肯告诉旁人。”
说话的人是张千针。
她其实只说了一部分真相——结合之前李格永所言,近年来有很多冠着老夫人名头的绣品其实出自张千针之手,姚婆婆不肯明言自己视力不好,当然是担心夺人作品的事情暴露。
被张千针提醒,李格永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样说来倒也难怪。我记得老夫人脾气越来越坏,不远处的东西也常喊旁人去拿给她。若说是眼睛愈发不好,我就明白了。”
朝轻岫笑笑——这件事情李格永知道,在单独交流的时候却没想过告诉她。
有时候人们会习惯性地忽略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情,许多关键的线索,就藏在那一个个“不重要”里面。
李格永又纳闷:“姑娘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朝轻岫:“因为那枚淬了毒的刀片是放在线卷当中的。”
李格永:“……”
对方好似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减少。
李格永想,或许这就是她当年没饭吃时,只能在江湖上打混,却进不去六扇门的原因。
朝轻岫进一步解释:刀片很普通,只是单纯拿着线卷,哪怕碰到放着刀片的地方,受伤的概率也不会多高。⒏_[(”
但凡碰过家伙什,哪怕只是碰过厨房中的菜刀,也能意识到,若是指腹在刀刃上摸一下就会受伤,那这对刀刃的锋利度其实有着相当高的要求,一般很难做到。
朝轻岫:“所以我想,老夫人拿着线卷时,手指正在用力,然而线卷本身并非重物,老夫人不必用力就能拿起。”她从袖袋内取出了一个没做过手脚的线卷,拿在手中,微微用力,道,“张姑娘,你在老夫人身边学习,觉得这个动作像是什么?”
张千针不必思索,张口便道:“像在摸索线卷上的线头。”
朝轻岫:“在下也这样想。”又道,“若是老夫人目力正常,自然会用眼睛来寻找线头。而且刀片藏在线卷当中,难免会凸出一块,要是老夫人视力良好,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一点。”又道,“凶手处心积虑,想要谋害老夫人,若是一击不中,难免会让老夫人起了防备。此人之所以如此安排,是笃定自己十有八/九能够得手。”
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旁人却很快领会到了朝轻岫的言下之意——凶手是那个知道老夫人视力不好的人。换了不清楚内情的人,肯定得担心老夫人发现线卷的模样不对劲。
姚彦义立刻看向张千针,大声:“只有你知道祖母视力不好……所以是你做的手脚?”
张千针面颊涨红,额上跟着渗出汗珠,不断摇头:“不是我!”
姚彦文犹豫一下,道:“此事或许还有隐情,咱们先听听张姑娘是怎么说的。”
不等张千针说话,朝轻岫就道:“我不怀疑张姑娘,或许她与老夫人相处得不好,却没有非要在船上动手的理由。”
姚彦文忍不住:“那朝姑娘觉得……”
朝轻岫看了姚彦文一眼。
张千针跟姚彦文随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两人相处得还挺和气,前者知道的事情,未必不会告诉后者。
朝轻岫并没有忽略,在方才那一瞬间,姚彦文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忽略姚彦文的疑惑,继续问:“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姚老夫人吃饭的时候,通常会叫谁陪伴?”
李格永答:“一般是我跟张姑娘,文公子偶尔也会过来。”
姚彦义听见李格永这么说,皱了皱眉,不大高兴地别过脸去。
这个问题乍看并不重要,除了证明姚彦义没有堂兄孝顺外,似乎不存在任何价值,朝轻岫唇边的笑意却因此微微加深,她继续道:
“第三个问题,这位义公子是否常年在书院内读书,之前很久都没有跟老夫人见过面?”
姚彦义面皮抽动了一下,好半天才道:“你什
么意思?”
他并没说是,然而此时不出言否认,就等同于承认。
朝轻岫客客气气道:“我只是在猜测,足下会不会根本不是姚彦义,所以才不敢跟着老夫人一块返回老家。”
她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这些话落在姚家众人耳里,却不吝于晴天打了个霹雳。
姚彦义更是面色大变。
他的脸上本来一直有种任性,浅薄跟不耐烦的神气,此次此刻,方才的所有情绪都瞬间冻结,五官扭曲成了凶狠与惊慌的形状。
朝轻岫淡淡道:“诸位都在船上待了不少时日,之前都能相安无事,如今突然起了杀心,必然有突起杀心的理由。再想想近来碧涛十一上的变故,那就只有一点——为了加快行船速度,碧涛十一最近一直没在附近的码头停泊,船上乘客无法找到下船的机会。
“凶手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得一路跟到姚家老家那边去,哪怕老夫人没认清他是谁,多年未见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