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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轻岫凝视着燕还阁的烛光,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日帮中堂主们来得很整齐,无论是负责总舵事务的颜开先、打理万卷斋的乐知闻,还是忙着收拾新帮众的萧向鱼,在用过晚饭后,都陆续抵达并在此等候。
三人此刻齐聚于帮主的住处,是为了商量白河分舵的处理方案。
虽说焦五带头投效,不过他在帮内算不上说一不二,地盘合并也不是他一个人赞同就能算数的,毕竟按照白河帮里的惯例,杜二去世后,帮主的位置应该轮到沙三娘子去坐。
当然颜乐萧三位堂主也非常明白,朝轻岫此人看似温和,实则谁的账也不肯买,她揭破白河帮的旧事,绝对不是为了他人作嫁衣裳。
而且两座城位置太近,只要自家存有扩张之心,就必然会与奉乡城内的江湖势力对上。
当日奉孙相之命来此地办事的黄为能都没法生离涌流湾,朝轻岫又岂能容许自己卧榻之侧有沙三的势力酣睡。
颜开先:“依照属下之见,沙三娘子若是想将总舵要回,咱们可以先去跟她计较一下曾四等人算计自拙帮的赔偿问题。她若是肯赔偿,就拿分舵抵数,若是不肯赔偿,那时再选择发难,也有足够的理由”
萧向鱼:“还是希望沙三娘子愿意不插手此事,只要她不纠缠,咱们后面的事情就方便许多。”
乐知闻有些悲观:“乐某记得,沙三娘子当日就是因为想要帮主的位置,才与杜二爷起了争执,最终负气出走……”
朝轻岫笑:“年轻气盛时,难免不肯屈居人下,成熟后又自不同。那么些年过去了,沙三娘子必定知道奉乡城这边的情况,很清楚‘杜二’对帮派的掌控力不如以往,却没回来相争,如此看,她的性子或许已经变稳重了些。”
颜开先闻言,觉得帮主的想法很是积极开朗,不过联想到朝轻岫踏入江湖以来的所有经历,以及所有与之作对人的下场,又觉得她开朗得很有理由。
萧向鱼展开舆图,给帮主介绍:“白河帮名义上有十二个分舵,其中四个都是沙三娘子出走后带人发展出来的,那四个咱们自然绝不染指。
“还有两个分舵是郑六娘子开拓的,只要她不离开,分舵便不会失控。剩下的六个里面,比较受总舵控制的有两个,还有一个因为靠近沙三娘子的地盘,与她关系更亲近。最后三个分舵的分舵主是曾四提拔的,目前还不晓得有没有问题。”
朝轻岫细看桌上的舆图。
舆图在大夏属于机密物件,不过官府不发售地图,却也拦不住百姓自力更生,眼下这张河道图就是由江湖人绘制而成的,虽然不算太精细,不过该标注的径流都有所标注,基本能叫人瞧明白。
朝轻岫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沉吟片刻后道:“先去给沙三娘子写一封信,就说此案牵扯太多,她许久未回奉乡城,自拙帮也不敢拿琐事打扰她的清静。”又向着乐知闻一笑,“我不以词藻见长,二哥写的时候,可要客气些。”
乐知闻听到这里,直接拿起笔就开始记录。
他一面书写,一面在心中解读帮主话里的意思。
对方许久未回奉乡城,恐怕对帮派早已没有最初的控制力,加上正在遭遇清洗的势力是曾四的,两人旧时相交甚笃,此刻回来要求帮主的位置,难免惹人疑虑。而且就算沙三愿意不顾非议,当真带人回来,她当时没争过杜二,与朝轻岫相争,也未必能赢。后面那句“牵扯太多”就算是警告了,曾四是孙相的人,相关案子是花鸟使破的,不二斋又摆明车马站在了自拙帮这边,沙三要是不想被扎了手,就最好避开。
朝轻岫缓缓道:“自拙帮位于郜方府,距离奉乡城极近,白河帮遭逢变故,还出现堂主谋害帮主这样的大事,焦五爷等人一时间措手不及,难以处置剩下的事,只好托付给我。大家多年邻居,都是好朋友,岂能出言拒绝,只是朝某能力有限,也担心自己无法承担太大的重任。”她伸手在舆图上靠近沙三地盘的那个分舵上画了个圈,然后又在边上的一处分舵上面也画了个圈,随后道,“若是沙三娘子尚有闲暇,这两处分舵,就交给她操心了。”
乐知闻听着帮主讲述,同时飞快记录。
他能感觉出来,朝轻岫办事时也是胡萝卜大棒都来,在威逼之后,也没忘记选择适当利诱。
朝轻岫的意思表现得明白,如果沙三要决定自拙帮争白河帮在奉乡城的那块地盘,自己就在郜方府等着,而且绝不退让,若是沙三不管白河帮变成白河分舵之事,她自然承情,也会从天上给沙三掉块包着分舵的馅的大饼下来。
萧向鱼:“那剩下六个分舵咱们都吃下去么?”随后喃喃道,“我觉得也不大容易。”
朝轻岫又圈出两个分舵来,缓缓道:“如今奉乡城易主,就算焦五爷服气我,其他人也未必会愿意跟着他一块投靠。咱们行走江湖,总不能勉强别人听自己话。之后可以叫人去说一下,那些人若是愿意留下,大家今后就是一个帮里的好朋友,若是不愿意留下,也别委屈了他们,辛苦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