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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风情,却十分干净整洁,院子正中有一棵高大的杏树,枝头上的花已经开了小半,微风吹拂,几片花瓣随之轻轻飘了下来。
王和左右瞧瞧,面上带出一些疑惑的神色,随后扬声朝一个面朝大门蹲着剥蒜的老头高声喊道:“老周,老周,怎么人都不在?”
那老头抬起脑袋,慢吞吞道:“谁喊我呢。”放下手中的活计,迈开大步向外走了两步,然后笑着做了个揖:“原来是王大姊回来了。”摇了摇头,跟她解释,“今日耕牛没借足,那些人就先散了,等明日再来。”
刘家有田,也有佃户,农忙时节,那些佃户得派了劳力来给主家帮工,如今耕牛没有到位,刘家也没叫人干等,就让佃户们先一步回家。
王和皱了下眉,道:“我带了人来,先去给二郎瞧瞧。”
老头:“二郎就在院子里,大姊且过去。”
被称为二郎的人是刘家两兄弟中的弟弟刘有才,朝轻岫看见他时,对方正穿着长袍,一副颇为斯文的模样。
刘有才笑道:“王娘子勤快,怪不得一早上都没见到你。”
王和拍手道:“我是白忙了一场,早知今日耕牛没到,明天再去雇人也使得。”
刘有才:“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
雇工已经到家,且是雇一天算一天的钱,现下也不好赶走再请,王和略略考虑一番,就将人通通打发去收拾田陇。
为了方便耕种,刘家在田边搭了座茅草屋,屋子里的地上铺着的是石头,走上去硌人脚疼,里面有许多架子,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样农家物什,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崭新的镰刀正靠着架子边放着。
那把镰刀的款式略显玲珑,王和没去拿,而是另外取了粗铁打的锹发给雇工。
这个时代的工具十分粗糙,木柄上还有毛刺,朝轻岫用稻草缠住手心,然后才握住铁锹的木柄。
一个叫于天济的雇工瞅朝轻岫一眼,点点头,随口感叹:“你果然不是个惯做农活的人。”
流民的身份复杂,而且来自不同的地方,当中夹杂了不少出身殷实人家的百姓,也正因此,其他人并未将朝轻岫有些生硬的口音以及略显不同的装束放在心中。
王和给朝轻岫派了个轻松的活计——在田埂旁边翻翻土,并且清理杂草。
在将锹尖铲进土里的那一刻,看着夹杂在土中的断裂草梗,朝轻岫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的确确是来到了一个与此前全然不同的世界。
雇工们劳作了一个多时辰,王和过来一趟,把一个叫做罗思宁的雇工给喊走。
罗思宁以前有在厨房帮工的经验,如今正好去给刘家的厨娘孙婆婆打下手。
去厨房之前,罗思宁去杂货房上缴铁锹,她出来的时候撞到了来送笸箩的老周,向人赔了个不是。
罗思宁:“撞到您了,无事罢?”
老周:“也怪我不仔细。”
罗思宁蹲下身,帮人拣了一回东西。
站在田垄上的朝轻岫只是扫了眼那边的意外,便收回了目光。
她现在的首要事务,是好好干活,攒一点积蓄,顺便摸清楚这里的风俗,有机会的话,再为自己选一份更合适的工作。
计划很美好,然而实施的时候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困难。
朝轻岫想过生长在现代都市的自己可能不擅长农活,却没想到自己耐久降低得如此之快。
在承担较轻松活计且做了防护的情况下,她的手心依旧被勒出了水泡,此外手掌上,小臂上,都是不知名飞虫叮咬后留下的红点。
在刘家的田地中工作,不止硬件方面的分数正在一路往下走,精神方面也说不上良好——开饭之前,朝轻岫跟其他雇工一块,被喊到杂货房门前。
一个皮肤黝黑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正与雇工吵架,他说话快,而且乡音极重,朝轻岫辨认了一会,才勉强判断出吵架的内容。
那位仆人名字叫做申劳,之前把自己的新农具放在了杂物间当中,等回来一看,东西却消失无踪,得知刚刚有雇工来过,便认为是那些人手脚不干净。
被王和带来的一个叫做叫于天济的雇工听了颇觉不忿,就跟申劳吵了起来。
朝轻岫直起身体,头脑因为缺血一阵眩晕,她慢慢走到了于天济跟申劳旁边,向杂货房内部张望。
申劳说的农具朝轻岫其实有印象,是一件靠在柜子上的镰刀,直到所有雇工离开杂货房的时候,那个镰刀依旧好好地放在地上。
再之后,进入杂货房的人便只有两位,分别是被喊去厨房帮忙的罗思宁,以及过去送笸箩的老周。
老周跟申劳一样,都已经在刘家待了多年,双方对彼此肯定有着基本的信任,加上今天有新的雇工抵达,申劳怀疑的目标便集中在了包括朝轻岫在内的外人身上。
申劳:“除了你们以外,这里又无旁人,有东西不见,不着落在你们身上找,又去问谁?”
于天济大喝:“你休要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