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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她,制止她的时候,已然晚了。
凌芸稳稳地拿起青瓷碗,舀了半勺汤药,吹了吹,轻轻移动右手,将勺子放到眼前之人的唇边,等着他主动张嘴喝药。
透过纱布,看不清凌芸脸上的表情,可景明心里好像能瞧出来她的不悦,即便他知道那不悦不是对着他的,但他自认为这确是引他而起的,一时踌躇,没能在勺子贴上嘴唇的那一刻就张开嘴。
忽地感觉勺子压着唇瓣顶到牙齿上,倒也不是疼,而是苦,药汤特有的酸涩味,浓烈地钻进鼻腔的同时,小半勺药也从唇缝渗进去,景明下意识放松齿关,低眼看到凌芸慢慢地扬起手腕。
如此循环了三五次,碗还没见底,凌芸看他吸着鼻子,猛咳嗽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察觉是自己喂得急了,让他呛到了,心中陡然生了歉意,却说不出话,急忙放下药碗,起身去倒了碗白水来,又伸手拿勺子舀水喂去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听话了。
景明知道凌芸在他跟前,为何心不在焉,他心里替她憋屈,也有些怨气,他突然不想顺她的意,听她摆布,想跟她吵架,好把她气走。他咬紧牙,死活不肯张嘴去喝凌芸喂到他嘴边的水,他转着脑袋躲开,凌芸又耐着性子把勺子送到他嘴边,俩人僵持到最后把勺子里的水全都晃洒了。
看凌芸终于放下水碗和勺子,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抖开,攒成团,握在手里,朝自己伸来,景明扭头就躲,可不想她竟伸手擒住他的下颚。
景明怔住,屏住呼吸,没有感觉到她在用力捏着,猜测她只是想要摆正他的脸。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凌芸仔细地将洒落的水擦拭干净,一下,两下,三下,拿着帕子的那只手突然被紧握住,被死攥着,霎时间,整个手指骨都在酸痛。
红唇轻抿,嘴角微扬,不语。
接着,手上的力量更重了些,沙哑的声音飘进耳里,“人之言多,亦可畏也。”
因为彼此认识,景明原本不想在凌芸面前暴露自己,更不想给旁人留下拿捏凌芸的“罪证”,但凌芸似乎要打破彼此不知真面目的界限,坐实外人强加给她的莫须有的罪名。
她不该因救他背负污名,他不能袖手,任她堕落,自毁清白。
凌芸手指微颤,淡淡道:“松手,很疼。”好不容易挣脱开手,端起放着药碗的托盘,欲离去,却听着身后一声脆响。
是景明摔碎了床头的白瓷烛台,他扯着干涩的嗓子,朝着凌芸的背影吼道:“你这样怄气,只会让他误会更深。”
凌芸没有回头,“那你就尽快好起来,别一直赖在这里。”说完便径直离开。
跨出西厢的门槛,凌芸转身伸手掩上门,沿着回廊缓步绕到正屋抱厦前,只瞧莲心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她身侧的叶藤架上,摆着开得正好的白菊,反射着太阳光,很刺眼。
恍惚,眼前的一切变成白茫茫一片,放下举在眼前遮光的手,映入眼帘的,是萧旻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面写满了愤怒,冷笑道:“原来所有的担心,真的都是徒劳。”
面对质疑,凌芸毫不犹豫地开口解释,“不,不是的旻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他......”
萧旻岐打断了凌芸的话,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手刃自己,“我都亲眼所见了,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旻岐,他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必须把他藏起来。”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是什么身份,值得羲家这么藏着?”
“他是......”突然语塞,因为自己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凌芸万般无奈,“旻岐,我们是指腹为婚,从小青梅竹马,这样的情分,你不信我吗?”
萧旻岐那双曾如月光般明亮的眼眸里,散发从未有过的邪气,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化作无数飞刀利刃,猛地尽数插进凌芸心里。
“之所以会指腹为婚,是因为那时的阮大将军需要得到我爹的钱去攻打无归城,并答应为萧家买通官路。我们之间所谓的情分,其实就是一盘下不完的棋,而我们,是被他们生生捏在一起的黑白棋子,我好希望我可以信你,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要我如何相信?”
时隔一年,萧旻岐的话,萦绕耳旁,而与那个人的最后一面,也是恍如昨日。
那一夜,羲府宅门大开,宓院里涌进了许多来自靖都的禁军,领兵的正是凌芸的小表叔景昶。
漫天飞雪中,那个人再次紧握凌芸温热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最终,是萧旻岐那双冰冷的手,硬生生将他们的手掰开。
之后,正如这个在宓院住了四个多月,却从始至终都未露出真容的男人所预见的那样,这一年来,凌芸因他尝尽了人言可畏。
从禁军带走他的那一刻起,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全襄城就知道了,羲家五小姐的闺房独院里藏了一个男人,而那男人不是她的未婚夫萧旻岐。
又是月圆之夜,凌芸依旧没有出现在家宴上,羲琳和史勇已带着儿子回了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