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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天最终还是庚野独力把别枝拉了上去。
他冲过去得太急, 几乎要跟着她跳下去的架势也太不要命,硬生生拉住了她的代价就是,手臂狠狠剌过窗外的水泥台棱, 刮下了一片血淋淋的伤。
算上之前关了门在这间储物室内打架留下的伤,浑身都是, 也不差这一处了。
门外, 看热闹的人被林哲轰走。
祁亦扬赶来收尾,安抚那几个被扣在储物室内差点出了心理阴影的体育生的情绪。
终于无人了的满是狼藉的储物室内,庚野和别枝坐在唯一的训练按摩床上。
少年脱下来衬衫, 任旁边的女孩拿着棉花棒, 碘伏,药酒,给他上药。
庚野背对着别枝, 他身后有一片最狰狞的淤青,是刚关上储物室的门和那几个体育生动手的时候, 被人从后面抄起凳子偷袭来的一下。
凶器么,已经在之前那声巨响后,四分五裂地躺在储物柜底下了。
它给庚野背上留下了一片立竿见影的青紫。他肤色原本就白,还是冷调那种, 这样一片血色的淤伤密布, 视觉效果上骇人得很。
起初庚野还没听到动静, 但是身后棉花棒沾着药膏, 擦着擦着,他就听到了一声很轻的, 像是呼吸的闷声。
“?”
庚野回头, 牵动了背肌伤痛, 他拧眉, 不过不是因为疼,而是侧身坐在他身后的女孩,她一边耷着眼睫换棉花棒,一边无声地掉眼泪。
也不知道掉多久了,她哭起来总是安安静静,不说话,也没表情,一点声音都没有。
像种奇怪的、庚野从没见过的小动物。
但这反叫庚野眼神凝沉,以为她也伤了哪儿。
“…没有,我没伤到,”大概是察觉他想法了,别枝抹掉眼泪,安静地在碘伏瓶盖里蘸满棉头,“只是看起来,很疼。”
庚野长松了口气,骤然松弛下来,被牵动的背肌传递的痛感叫他眼角都抽跳。
他却松懒着声线:“你的痛点低到,连视觉也能传递了?”
“嗯,”别枝应声,抬眸,“你疼,我就疼。”
少女眼眸澄净,琉璃似的,不见波澜。不像说情话,像是在讲平铺直叙的事实。
庚野在她眼底兀地一停。
或许是几秒钟,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终于回过神,喉结在颈线上滑动,庚野闷咳了声,转回去。
藏在灿金色的碎发间,少年的耳廓微微透起红。
“…谁说我疼了。”
他嗓音刻意压低,故作镇定。
别枝给庚野用碘伏消过毒,又换上了药膏,最后林哲跑去买来的一包棉花棒和两管外伤药几乎要捏完了,才勉强盖过他全身上下的伤。
最后一处在颈后,别枝跪立在训练床上,将最后一点药膏挤出,然后拨起少年颈后的碎发。
跟着她一怔。
灿金色碎发下,藏在发际位置,刺着一串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
【Midnattssol】
“这是…什么?”
“……”
大概是上药的时间太久,庚野靠着训练床旁的白墙,快睡过去。听见她的发问,停了几秒钟,他似乎很轻地笑了声,嗓音懒散也困倦,“文身,没见过么。”
他说得漫不经心,有种坏学生对好学生的调戏。
别枝用药棉轻擦过它之下的伤痕:“我是想问,这个单词什么意思,是英文吗?”
“挪威语,Midnattssol,它的意思是,”庚野说。
“午夜太阳。”
直到很多年后,别枝都能记起,自己在第一次听到那句挪威语时,胸腔里那种难以言喻的怦然。
后来她还去过它名字起源的那个国家,听过它另外的翻译,极昼,或是至日之梦。
也很美,但都比不过他说出口的那一刹那。
就像某个幻想被具象化,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如望着极北之境内那颗在漆黑午夜里灼灼耀目的太阳。
那种情绪在她身体里积蓄,胀满,叫她指尖颤栗,凉冰冰地抵在了少年颈后的文身上。
指腹下原本松弛的肩颈薄肌蓦地绷紧。
庚野一顿,掀起了漆黑的睫。
“?”
在他回过身前,听见了耳畔,女孩颤如蝶翼的轻声:“庚野,不要再像今天一样了,好不好?”
少年停住,修长的背脊又松弛懒怠地靠回,他低声笑:“我哪样了。”
女孩沉默。
庚野却听懂了。
他靠着墙,翻坐过身,长腿懒懒从训练床上垂下,从低处挑起的眼神散漫又骀荡:“让你害怕还是失望了?但怎么办好,别枝,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是你对我有奇怪的期望。”
“我本来就是烂泥一块,连我家里人都不指望我能改变,你为什么就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