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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到家以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他刚把沈念抱到小床上,赵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有个紧急情况,今晚不一定回,让他们自己弄点吃的。
赵涟清只来得及回了句好,剩下的“注意安全”还卡在喉咙里,对面便急匆匆地挂了。
“嘟——嘟——嘟——”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响,明明是个不大的房子,此时却显得无比空旷。赵涟清叹了口气,挂上电话后转身去洗漱。他冲完澡,去侧卧看了眼熟睡的小姑娘,然后才从书包里掏出试卷,坐在客厅的沙发埋头刷题。
赵刚在凌晨一点多回到家,浑身疲惫。
他看到赵涟清还醒着,便知道自己就有饭吃了。果然,餐桌上留了一碗荠菜馄饨,还冒着热气,估计是掐准时间给他热的。老赵先喝了一大口热汤,囫囵吞了三四个馄饨,这才活过来似的,对儿子说:“以后别等了,明天还得上学,别老操心我的事儿。”
赵涟清的目光落在他虎口处的刀伤上。老赵一脸不以为然,将手往碗后藏了藏:“感情纠纷,小情侣闹分手,男的拿了刀。我没注意,上去夺刀的时候被划了一下,贴个创可贴就行。”
“你每次都这么说。”
“行了,你爹还在警校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处好地方,这点小伤算屁。”赵刚三下五除二吃完馄饨,端起碗往厨房走,饱得打了个嗝。很快,水龙头哗啦啦地响。
赵涟清垂下眸子:“那就不要每次都冲到最前面。”
这句话声音极轻,水槽前的人自然是听不到,所以变成了一句自言自语。少年看了眼习题,把笔一丢,跑到主卧去,找出一张创可贴,放到了餐桌上。
赵刚刷完碗筷,顺手将创可贴贴好,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表。
已经快两点了。
这小子明天七点就得去学校,这个点还不睡,难道还想请病假?赵刚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睡吧。再熬夜就不长个。”
可赵涟清才初中,已经一米七八,个子高挑得出众。这还没到窜个头的时候呢,到了高中、大学,这小子肯定得一米八几。
果然是传承了他优秀基因。
赵涟清闻言,听话地收起客厅里的本子和笔,拎着书包一起抱到书房去。经过侧卧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欲言又止。
“咋了?”赵刚敏锐地开口,“还是念念咋了?”
“今天朱老师开班会,拖堂了一小时,我接她接晚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内疚,抬头看向父亲,“爸,这样不行。不能再她一个人呆在值班室。”
赵刚一听这话,又看了眼儿子一本正经的神色,顿时哭笑不得:“你小时候不也在里头一呆一整天,那地方清净又安全,能有啥事儿?”
赵涟清摇摇头,眸中的内疚更甚。赵刚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儿子一眼,眼神锐利如明镜,浓眉拧成漆黑的一团。
“赵涟清,你也只是个小孩,而我是你爹,有啥事儿我先冲在前头,你想那么多干啥?”
“她是我妹妹。”
少年一字一顿道。
他脾气很乖,从不跟自己顶嘴,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赵刚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掷地有声的“宣言”。
寂静之中,少年像一棵在地板上扎了根的树,固执地迎面父亲探究的目光,尽管困意滔天,席卷全身。
最终,赵刚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这几天我看看附近的幼儿园,你赶紧睡觉去,这事儿轮不到你操心。”
……
七月初,峰南的盛夏全面到来。每天九点的日头就已经毒辣,老赵得空的时候打听了附近的幼儿园,花了三四天就搞定了——小黄鸭幼儿园,离家属院两百多米,一个月1000块,包午餐和小点心。
说是幼儿园,其实就是一个暑期班,帮一些上班忙碌的家长托管小孩。赵刚给沈念报上了名,老师笑眯眯地记下小姑娘的名字,跟他说可以让小朋友来体验一天,觉得不错再交钱。
老赵将这个重任交给了赵涟清。
于是第二天,沈念小朋友还在睡意中便被人挖了起来,满脸不情不愿。
“不要,我不要幼儿园。”
赵涟清循循善诱:“幼儿园里有别的小朋友,念念不想交朋友吗?”
“不想。”
小姑娘似乎和他混熟了,藏起来的小脾气时不时探出头,露出些许锋芒。赵涟清拿出一盒柠檬味的宝宝面霜,给她的额头、鼻尖、下巴和两边的脸蛋处蘸了五个白点。
指腹轻柔地将滋润的面霜涂开,白嫩嫩的脸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她喜欢柠檬味的东西。家里的洗衣液正好是青柠味,有次收衣服,他看到沈念像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揪着他晒干的袖子嗅了几下,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
沈念看到自己反抗无效便死了心,任人摆布地穿好衣服,带好小帽子,被赵涟清牵出门了。结果刚到楼下,两个人影“嗖”地从两边的梧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