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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轻岫不再说笑,瞧了眼堂上的“春石”,道:“这位姑娘易容本事如此高明,还提前混入满载重山当中传递消息,咱们对此居然一无所知。能将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到,她背后的势力,恐怕不容小觑。”
燕雪客想到了什么,开口:“燕某以前在部中翻看卷宗,知道有一个叫做‘朱蛾’的组织。”
话音方落,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燕雪客身上。
朝轻岫:“愿闻其详。”
燕雪客:“‘朱蛾’专做一些收钱杀人的买卖,其中有人专管杀人越货,有人专管易容乔装,有人专管与客户接洽,又有人专门负责传递消息,条理分明,一丝不苟。从行事风格上看,堂下这位‘春石’姑娘应该是‘朱蛾’的人。”
堂下的“春石”与陈霖天,在听到“朱蛾”二字时,身体都不自觉地轻轻发颤。
仿佛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有着极为恐怖的含义。
伍识道等人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他是六扇门捕头,又被授予了花鸟使的身份,理论上应当胆气豪壮,此刻目光中却透露出了明显的不安,似乎很想立刻将这些烫手山芋扔到清流那边去处理。
果然,燕雪客这些人的存在很有价值。
朝轻岫却是想起了以前在周老大夫那边跟“朱蛾”打交道的经历。
仅仅是短暂接触了一下,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她想给予还击,却找不到这些人的分舵设在那里,就算想找他们麻烦,也缺乏合适的切入点。
伍识道苦笑:“倘若当真是‘朱蛾’做的事情,那动手杀害袁大人的高手此刻应该已经离开涌流湾。”
“春石”还留在怀莼庄没走,是不想被花鸟使们发现自己身份不对劲,至于真正负责动手的成员,一旦得手,肯定得抓紧时间跑路。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六扇门大多情况下,只能抓到“朱蛾”外围成员的缘故。
朝轻岫:“其实我有件事想问陈主簿,你与袁县丞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害他性命不可。”
大堂中,陈霖天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不断有黄豆大小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一副分分钟就可能晕倒在地的模样。他没学过武功,又早因酗酒弄坏了身体,若是对他严刑逼供的话,很容易收获一具吐不出半点内幕的尸体。
伍识道猜测:“伍某记得,韩大人被任命为县令之后,郜方府的县丞一职空了一段时间,你本是县中二把手,袁大人一来,你的位置就被人顶替,所以才想要买凶杀害他。”
身为六扇门内的资深捕头,虽然伍识道查案的本事并不如何,不过此刻给出的理由……至少很适合被写在案卷上作为事情的正式结尾。
燕雪客虽然还想继续审下去,不过看陈霖天一副快要被吓死当场的模样,也只好暂时停手,转而去办黄为能的事。
这一次,朝轻岫并没跟着一道走:“我觉得这段连夜工作的次数已经太多,需要克制。”
徐非曲在
一边帮腔:“帮主一向注意养生。”
伍识道赶紧道:“朝帮主英明。”
徐非曲听见伍识道的话,第一感觉是对方只是顺便恭维了一下,然而语气却显得十分诚恳——伍识道此言确实出自真心,站在孙相阵营一员的立场上,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朝轻岫能悠闲度日,免得造成己方同僚的意外减员。
燕雪客将陈霖天跟“春石”压了下去,众人各自散开,曹鸣竹也如之前说的那样,将手上的印章跟钥匙都交到六扇门那边,等待调查结果。
更深夜静,曹鸣竹独自坐在寝室之内,看着桌上的蜡烛出神。
“叩叩叩。”
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曹鸣竹回过身,望向房门的位置,她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木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
站在门口的人是朝轻岫。
烛光还未照到门口便黯淡了,朝轻岫此刻就立在那一片朦朦胧胧的黯淡中。
曹鸣竹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似的,慢了半拍才道:“……朝帮主不是回去休息了么?”
朝轻岫微微一笑:“我觉得曹掌柜或许有事要找我帮忙,所以过来探望你。”
她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袍,这套衣袍并不华贵,却有种说不出的舒展与从容,令人联想起一片停栖在山间的流云。
曹鸣竹:“其实从到奉乡城来开始,朝帮主一路上已然帮我良多。”向着身旁一伸手,“朝帮主请坐。”
朝轻岫先挑亮了蜡烛的烛芯,然后才施施然坐到曹鸣竹对面,她凝视着桌上的烛光,温声道:“今日子时,黄为能死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曹鸣竹:“黄捕头的武功说不上如何高明,能杀他的人并不少。”
朝轻岫:“是,杀他不难,只是这样一个人能活到现在,必然有其缘故。”
曹鸣竹看着朝轻岫,似乎意有所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忌惮黄捕头身后的人。”
朝轻岫:“这倒不错。”又道